而一走下床,安小可才知道自己腳腕軟到像泥一樣,走在地上,一接觸硬質的地板,她站不穩,趔趄著險些摔倒在身下。
“——小心!”擔憂著她的狀況,江岩毫不遲疑地衝到安小可身邊,伸手將她攔住,避免她跌倒在地上再添點磕碰。
“謝...”剩下的字沒有說出來,安小可把臉轉到一邊,整個身體掙開江岩的手指,躲開近距離的接觸。
不可以,現在不能。她如果再離他近一些,一定會...受不了的。
安小可有些小喘息,漸漸地有些口幹舌燥起來,禁不住異樣地順著江岩的臉龐看過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然而,再無論如何,自製力還是有的。
她忍著心頭的一晃,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瞬間像脫離開地心引力異樣,衝向角落裏的浴室門。
“師兄,你別過來了,我出了很多汗,想洗洗澡。”安小可感覺渾身的血液從腳底慢慢地往頭頂衝,順著血流的方向,直直地達到逃不脫的欲望。
剛剛進了門,她便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竭力忍著手指的微顫從裏麵反鎖上。
被關在門外的江岩有些詫然地走到了門口,很擔憂地輕敲了兩下門,確定裏麵能聽到,開口道,“小可,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他以為這次的遭遇給安小可的衝擊力太大了,一向俊朗的唇角也不禁有種憂慮的弧度,像是心裏被利刃輕緩地滑過一樣,有些生疼。
“沒,師兄,我就是覺得很熱,想洗澡,”安小可盡量保持著嗓音的平靜,怕江岩看出破綻,她往裏麵的浴室衝過去,“你趕緊回避一下吧,不然我不好意思!”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害怕在江岩麵前出醜,更令她擔憂的事情了。
安小可覺得離遠了一些聲音可能不那麼令人覺得奇怪,想了想,站到淋浴噴頭下,看著藍色的冷水標識,利索地擰開。
“啊...”倒吸一口涼氣,涼涼的冷水從噴頭裏飛速地噴灑下來,瞬間將她從頭頂往下澆了個濕透。
有些涼,一下子激得安小可打了一個機靈,她抖著手想要把水龍頭擰小一點。可是伸到開關的地方,卻往反方向擰去。
不得不承認,水是很涼,不太舒服,然而,另一個側麵,這種涼意,確實讓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降溫。
“小可,你真的沒事?”江岩聽到了屋裏的水聲,怕她聽不到,提高了幾分聲調。
“我沒事,你放心吧,你趕快出去吧!”安小可慢慢地在水流下蹲下來,任憑涼意貫穿自己的身體所有地方。
她不自覺地環抱著自己,忽然有種淡淡的憂傷。這水澆她澆得清醒,是不是就在提醒她,不要對江岩有任何期待?
或許,真的是。
她苦笑了一下,緩緩地坐在了沒有封口的浴缸裏,浴缸的底麵比水更具涼意,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指尖,條件反射地去摸脖頸處那條賴以寄托的纖細繩子,那根本不算是裝飾的項鏈,有它在,她才覺得有支撐。
然而,摸到空空如也的脖頸,她才倏然睜大眼眸。
怎麼會...沒了?!
她有些驚慌,忙不迭拉起自己被水打濕而粘在身上的衣服,猜想是否掉在衣物之間了。
然而,空空如也。
水流很涼,但三番五次找尋不到那顆螺絲帽了,竟然讓她的額頭泛起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汗水的熱度立即被水流衝掉,但那顆慌亂的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去。
“怎麼可能...”安小可自言自語著,“丟了?!”
一種頹然從心底升騰起來,怎麼會呢,怎麼可以...那可是她一直以來的支撐,怎麼就會無意中丟了呢?!
懊悔之心從始至終縈繞在心頭。
衝著涼,她一直在思索,在化妝室的時候,她遇襲卻沒有感覺到對方拉扯自己的脖頸。再想一早,把司徒哲耀那件襯衫從身上換下去的時候,似乎也沒有。
那——難道,是丟在他家了嗎?!
想到這裏,安小可頓時亂了陣腳,簡直想要哭出來。
今天他那麼冷冷地看了那麼狼狽的她一眼,毫不猶豫地就奔向了喬雨,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就好像昨晚被他折騰了一宿的自己,是個破布娃娃一樣,不值一覲。
這些她倒是都無所謂,心裏微酸卻也不會特別介意,但是,對她無比重要的螺絲帽可能落在他家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怎麼就不記得多看兩眼呢?光顧著跑了,害怕弄出聲音...
反反複複地想著,安小可整個人都懊悔得心髒發疼,是鬱悶,是後悔,是生氣,是責怪。可到最後,還是沒辦法,也隻能先安靜地把澡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