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一絲不落的被馬文生看在眼裏。
原來她前麵的冷漠和矜持是裝出來的。馬文生心裏快活極了。
馬文生一步一步地向人群中走去。這個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家家戶戶此時可能正忙著做晚飯呢。
馬文生看著人群中那一張張蒼老的麵孔,忽然覺得心裏一陣陣發酸。他到津縣來了也有一周多時間了,這段時間裏,他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把局勢如何牢牢地控製在手裏。因為他深深懂得,沒有立足之地,就不可能有機會替百姓做事。
農加國就是擺在他眼前最好的例子。
但這些人呢?他們中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長的,估計已經有七十出頭了,年少的,少說也有六十多歲。
當初他們為自己所在的企業奉獻了最好的青年年華,而如今,等待他們的卻是工作沒了,飯碗丟了。他們肯定有待哺的孩子,有需要贍養的老人,甚至還有病痛,這些,都是需要錢來解決的。盡管如此,他們還是一筆一筆地繳納著社保,如今,他們到了拿工資的這一天,他們卻沒有拿到錢。
今天他馬文生站在這裏,有錢解決問題嗎?
沒有錢,他如何能說服得了他們?
馬文生終於來到人群之前,忽然前方人群中一陣騷動,跟著有人喊道:“馬書記,你要是抓我們,就不要過來了。要是過來,小心誤傷了你。”
馬文生聽得納悶,回過頭看去,隻見楚江聲和周才能一左一右地跟著他。他的後麵,是陸豔梅、戚雨婷和陳景蕊他們,再後麵,是翟青鋒,就連縣人大主任賈全才也來了。
杜向陽不知什麼時候也趕到了,劉平也帶著幾十名公安幹警過來了。
馬文生朝身後擺了擺手,朗聲說道:“各位請止步。既然今天工人老大叔大嬸來到了這裏,肯定是有話對我們說。我想聽聽他們的意見,大家也站在原地,一塊兒聽聽吧。”
聽到馬文生這話,眾人遲疑著停下了腳步。
劉平也讓警察們站在原地待命,他自己則跟了過來,神情緊張地看著對麵那些陸續站起身來的工人們。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站了出來,他指著馬文生道:“馬書記,我今天來,其實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這個倒下去的軸承廠。這個廠,在八幾年的時候紅火啊,工人最多的時候,達到了兩千多人。一個廠,解決了城關鎮大部分市民的就業問題。還有,上繳的利潤,養活了多少幹部?可他說倒下去就倒下去了,我怎麼也不相信啊。是的,我退了休,也拿到了退休工資。算是幸運的了,但比我遲三年遲四年進廠的工人呢?他們一夜之間沒了飯碗,政府讓他們自食其力,還讓他們繳社保啊。這話說得輕巧。年紀一大把,除了在廠裏幹活,什麼也不會做。到哪裏才能自食其力呢?馬書記,你年輕,估計對我們這裏的情況不了解。我們廠,現在的麵積少說也有上百畝,以50萬的價格這樣賣給了人家。人家又轉過來以三千萬的價錢賣給了縣政府。你倒是說說,這個賠本的生意,是人能做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