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啊,你在村子裏工作,說真話,我對你還是很有感情的。你寫個條子,在村裏領兩千塊錢吧,算是村裏給你的餞行,也算是你這些時間來工作的酬勞,”胡朗決定將好意做足。這樣就算馬文生去了鎮政府辦,以後對自己也沒什麼壞話可說。
馬文生正愁著沒錢用呢,聽到這話,當然高興。他布置好會場之後,迅速地寫了一張領條,申領費用是兩千塊,寫的卻是“一年的下鄉補助”。這個名義應該是夠了。
胡朗看著申領原因,一時間筆卻批不下去。他既要示好,也想用這兩千塊錢拿住馬文生。可是人家寫的是下鄉補助,就不存在被他拿住的問題了。
“你先放在這裏,等會計來了,我讓他把錢送給你,”胡朗微笑著說道。
媽的,這人是怎麼回事?變聰明了?
也不過半個來小時,村部的幹部們被胡朗一一打電話叫來了。
胡春玲聽說劉誌達要走,心裏一沉。她怎麼想不到昨晚的事呢?
那個聲音,那個男女雙方都愉悅著歡快的聲音,仿佛還回響在她的耳畔。
胡春玲走到了父親胡朗的辦公室裏,一屁股坐了下來,目光冷冷地看著父親。
胡朗一看她的目光,心裏就明白了。他知道女兒後悔,也在恨他,於是寬慰道:“他飛不起來的。你還有機會。”
“有機會?”胡春玲雖然怕她的父親,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再也不願意隱瞞她的情緒了。
“沒有機會。沒有機會了,”她說著,兩顆淚順著麵頰就流了下來。
當然不會有機會了。不說馬文生已經將別的女人弄到了床上,什麼事都做過了,就說她往馬文生懷裏送,雙方都在意亂情迷時,馬文生最後還是落荒而逃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胡朗的話在馬文生的心裏產生了陰影。
“你把心收回到了肚子裏去吧,”胡朗不高興了,他不想讓政府來的人看到女兒這副容顏。這個時候失魂落魄,隻會讓別人看不起。
“他就算去政府辦了,我們西郭村還是他的根。他不會忘的。我做了安排。”會計已經在他的授意下,把錢送給了馬文生,並讓馬文生打了收條。
而那個領條,胡朗卻沒有批。
就憑這兩千塊錢,就可以斷送他的前程。如果他馬文生有前程的話。
兩千塊錢雖然不多,卻是一個汙點。到時候馬文生不聽話,這個汙點隻會越來越大,足以影響他的前程。
胡朗仿佛看到馬文生死死地被自己攥在手裏,動彈不得的樣子。
胡春玲看著父親像是隻老狐狸似的,便止住了淚,抬起頭來問道:“真的有機會?”
胡朗點點頭,答道:“當然有機會。爸爸隻有你一個女兒,疼還來不及呢,還會騙你嗎?”
“什麼機會?”胡春玲小心地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胡朗當然不會輕易把自己做的局說出來,哪怕是對自己的女兒,他都留有一手。
這年頭,凡事留一手,就是後路。村幹部們哪個不是人精,一個個曆練得老油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