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邁入,燭火被他靠近而帶起的風吹得搖曳了數下,女人毫無察覺,一張絕色的臉龐在光影裏,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哀婉氣息。
數日不見,她似乎瘦了些許,玄寂離從她的手中輕輕抽出書,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驚醒。
“你是誰?”竇漣漪盯著他望了許久,方惘惘而問。
玄寂離勾唇淡笑:“你男人,玄寂離。”
“噢。”她長長地噢了一聲,從惘惘之中醒轉,意味深長地低歎:“我還以為是皇帝慶元。”
“這有區別嗎?”他不以為然道,順勢握住她的手,女人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終究沒有掙紮,任由他將自己的雙手包裹在大掌中。
當然有區別,男人是自己的,皇帝是大家的,可是連他自己也未必分得出來,他對她的愛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人的至情,還是一個皇帝對愛妃的至寵。
“我以為,你把四兒給忘了。”當男人熟悉的氣息擁入鼻端,鼻子驀然一酸,她怨,她恨,她甚至懷疑,卻原來從不曾失去對他的愛戀。
玄寂離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啟唇:“隻怕是四兒忘了寂離吧。”
“皇上終究還是不信臣妾,既如此,您也何必跑來一趟。”他的話,又勾起了她的不滿,又不善掩飾情緒,一句話就那麼砸了出來。
男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眸底隱隱有風雲激蕩,“儷嬪的意思是不歡迎朕嗎?怎麼,嫌我打擾了你看書,還是打擾了你思君?”
這話太重了,也太過份了。
“皇上,如果直到今天,您還不知道臣妾的心裏裝著誰,臣妾真是錯愛了,看來臣妾不得不考慮,是否要收回這份情。”可知,這情如覆水,一旦發生再不可能收回。
玄寂離驀地鉗住她精美無比的下頜,指骨一點一點用力,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用力一擺腦袋,試圖擺脫他的桎梏,然,她越是掙紮,那隻手的力道越是加大,最終她不得不停止了反抗。
“你的心裏隻許裝著朕,你眼裏隻許看著朕,即便是你的夢裏也隻能出現朕的身影,竇漣漪,你再敢說一句收回試試!”他的眸發出迫人的光芒,口中的熱氣隨著字符噴灑在冰涼的臉上,冷熱交織出奇妙的感覺。
在她的心目中,他有時是清冷的,有時是熱烈的,如此狂燥的玄寂離還是頭一次見識,竇漣漪有些害怕了,怕他狂怒之下撕了自己。
“皇上,疼!”
口中嘶嘶的呼著氣,臉上戚戚楚楚的痛苦表情,令他驀然醒悟地鬆了手,下一刻,抱起她大步走向寢殿......
天氣連著陰了好幾天,難得今日天空放晴,明雪鳶從霽月館出來,不禁抬頭望了望天,冬日的太陽不似夏天那般熾烈,不像春陽之嫵媚,也不如秋陽溫暖,那溫潤如玉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隻是短暫易逝。
當她將視線放下來時,便看見一尊溫潤如冬日暖陽的身影,漸漸地走近。
“你從儷嬪娘娘那裏來?”她無聲地退到一邊,垂首行半禮,便聽到極動聽的聲音自斜前方傳過來:“她好嗎?”
雖是淡淡的一聲,明雪鳶卻聽出了男人壓抑的關懷,傳聞,廣陵王一直沒找到心儀的女子,至今未娶,原來卻是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回稟月王,儷嬪娘娘還好,隻是心中鬱結一時難解。”她斟酌著回答。
月驚楓唇邊擒著一抹足以顛倒眾生的淺笑,聲線卻有些低沉:“麻煩明司舞替本王代為問候,本王為給儷嬪娘娘帶來了困擾深感抱歉。”
“王爺其實不必自責,總歸是皇上與儷嬪娘娘之間的事,與他人無幹。”她是想提醒男人,竇漣漪與玄寂離彼此相愛相殺,他人不必庸人自擾,隻是礙於身份有如雲泥之別,是以說得極是隱晦。
月驚楓水晶心肝的一個人,如何聽不出她話中有話,神色不禁一黯,猶如月華攏上了一層烏雲,令人感懷。
“明司舞的意思本王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
明雪鳶福了一福,正準備告辭,忽然看到男人衝著前方拱手行禮,聲音朗朗如日:“微臣見過皇上。”她吃了一驚,轉過身來一看,果見華蓋當頂,華麗的金攆上端坐一人,前呼後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