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家人會麵,此刻是國宴,君臣有別,月王太妃與廣陵王也分別見了禮,安排在左下首坐了。
“月王太妃,這是哀家的一眾兒媳,坐在你對麵的是安皇貴妃,有六個月的身子了。”一說到即將麵世的皇孫,太後喜不自勝,安景涼與月王太後則在她的介紹下互欠身致意。
月王太後既高興又隱隱不歡:“恭喜太後,即將兒孫繞膝盡享天倫,哪像臣婦,連兒媳都沒見著一個。”兩個兒子都是人中龍鳳,卻一個個單著,叫做母親的怎不著急。
“驚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別讓你母親等了。”孝仁太後嗔怪地掃了一眼溫潤如玉的侄兒,提醒道。
月驚楓微微一窘,起身,拱手道:“謝太後關心,微臣一定盡力。”
“不知月王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說出來聽聽,或許朕可以幫你作主。” 玄寂離忽然似笑非笑地接口道。
皇上與儷嬪因自己而生分的事月驚楓耳聞了一些,聞得此言,心中自是一驚,當下恭肅有加地回答:“謝皇上關心,微臣一直在等待心儀女子的出現,若得了,必將請皇上作主。”
“光說不行,要拿出實際行動來。”太後叮囑一句,擺手示意他坐下,又將餘下幾位臣媳介紹給月王太妃,大家一一見過禮方各自坐下。
而隨著宮女穿梭於席間,晚宴也正式開始了,一時間,歌舞升平,觥躊交錯,盛世華年下的一場豪宴,其熱鬧與奢華不在話下。
“月王太妃,母後年事已高,年紀越大越懷念過去的人和物,常常感歎山高水長,親人不得相見,這次既然來了,就不必回去了,正好與母後作個伴。”酒至三巡,皇上玄寂離忽然提出。
月驚楓暗道一聲原來如此,年中太後便來信邀母親進京一聚,及到年底,皇上更是數次派人催請,他當時便起了疑,看來自己猜對了——
按玄月皇朝的規定,舉凡親王年滿十二歲便與母妃一道搬出皇宮,到各自的封地上居住、生活,玄寂離此舉,說好聽點是希望月王太妃陪著太後,實則有軟禁之意,以製衡日漸勢大的廣陵王以及他背後的月氏一族。
“皇上,能陪伴太後實乃臣婦的榮幸,隻是楓兒與慕兒都未成親,府中沒一個女人照應,臣婦實在是放心不下。”月王太妃也是經曆過各種大風大浪的人,哪裏猜不到皇帝的心思,當下委婉拒絕。
孝仁太後更是一生沉浮,又長期浸泡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中,兒子的想法又豈能不明白,“皇帝孝心可嘉,隻是哀家母慈子孝,怎忍心月王太妃骨肉分離,這事另議吧。”
“廣陵王,你的意思呢?”玄寂離淡淡地掃過來一眼,雖喝了不少酒,清顏不現一絲顏色,也是淡淡無波。
月驚楓當下湮了心緒,欠身恭聲道:“母親年事已高,微臣已發下宏願隨侍左右,懇請皇上成全。”
“愛卿孝心可嘉,朕怎麼可能不成全?”
玄寂離並未堅持,這令懸著一顆心的月王太妃舒了一口氣,月驚楓也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不覺探詢地看過去,皇帝清冷麵容上少見地掛了一絲清淺的笑容,並無不悅之色,便略略放了心。
竇漣漪卻從他漫不經心的一聲裏,嗅到了一絲別樣的味道,這事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地過去,不禁擔心地瞄了一眼溫潤如月華的男子,視線收梢時,驀然對上皇帝意味深長的眸光,心中一稟,掩飾性地端起麵前的一杯酒,啜了一口。
這場豪宴接近午夜時分方才結束,各自離席散去。
竇漣漪略喝了一點酒,臉燙燙的,身子也有些燥熱,乍一出來,風兒撲麵而來,倒覺得極是舒服,便棄了肩輿步行。
方才因想著宴會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是以早早地打發了秀珠她們回去休息,隻留了小英子侍候,這會子便隻有他陪伴在側。
肩輿一乘乘地抬走了,路上漸至人煙稀少,偶爾有巡邏的侍衛經過,而經風一吹,原本有些暈乎的腦袋清醒了許多,子時的更聲便在這時敲響。
“不早了,怕她們等急了,小英子,快著點。”
說話間,她加快了腳步,很快行至轉彎處,忽見前麵一道綠色人影一晃,好熟悉,這是心裏冒出的第一個感覺。
“小英子,前麵那個綠衫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