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漣漪知道這樣問,是問不出什麼的,便吩咐道:“秀珠,你且將他關在柴房裏去。”轉而看著徐懷玉:“徐太醫,關睢宮的人不能隨便出入,煩請你去皇後跟前說一聲,就說嫌犯抓到了,如何辦請皇後示下。”
“是,微臣即刻就去。”徐懷玉恭應一聲,轉身離去。
竇漣漪命素雲拉開碧紗,一縷春陽忽地照射進來,不由眯了眸,及至適應了光線,視線外便出現了幾個人,匆匆而來,赫然是皇後親自帶了人來了。
“素雲。”她抬手,示意素雲扶了了自己,趕緊迎了出去。
等到了跟前,她盈盈欲拜,被月碧落一把托住了:“身子還病著,跑出來作甚,快將那些個虛禮免了。”
“謝皇後娘娘垂憐。”她感激一聲,皇後宅心仁厚,實在是她們這些下位妃嬪們的福氣。
月碧落神情一端:“人在哪裏,帶本宮去看看。”
“妾身命人將他關在柴房裏,這便帶您去。”竇漣漪一邊答一邊帶路,將皇後及其隨從引到了柴房,秀珠一直守在門口,見她示意,忙打開門。
一股灰塵撲麵而來,竇漣漪扇了扇鼻子,命令道:“秀珠,你且將他帶出來見皇後。”
秀珠答應一聲鑽了進去,下一刻,便聽得“啊”地一聲尖叫,人接著衝了出來。
“怎麼回事?”一定出事了,不然秀珠不至這樣失態,竇漣漪心一沉,與月碧落相視一眼,幾乎是同時大步而入。
“唔。”
看到屋梁上懸吊的屍體時,月碧落失聲連退數步,幸好後麵的隨從及時托住了,方才穩住了身形,竇漣漪則立在原地,暗歎一聲,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將人拖出去埋了。”到了外麵,月碧落也恢複了鎮靜,又是那位嫻靜大氣極具風範的皇後娘娘了,極有條理地安排著:“另外通知宮刑司,加緊審問寧靜如,務必審出個結果。”
接下來又問了竇漣漪的病情,聽說已有應對的方子,頗是欣慰地點點頭,“本宮那有一支百年的人參,原是入宮時娘家陪嫁之物,最是滋補身子了,等會讓人送來。”
“這可使不得,妾身人微命輕,哪配使用如此珍貴之物,皇後還是留著自己用吧。”不知道為什麼,皇後越是體恤,她越是不安。
月碧落秀眉微擰,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人微命輕,什麼不配,以後斷不要說這種話了,大家姐妹一場,相互照應原是應該的,況本宮既為皇後,關心後宮妃嬪們的飲食用度也是份內之事。”
“既如此,妾身卻之不恭了。”竇漣漪深深地福了一福。
月碧落又叮囑了幾句,方才移駕回宮去了。
轉眼到了四月,人間芳菲爛漫,姹紫嫣紅開遍,鬧得沸沸揚揚的下毒一事,也因寧靜如的招認而塵埃落定,竇漣漪自請搬回了新月閣。
皇宮有一座假山,山頂上有一塊突出的巨石,上麵建了一座小亭子,遠遠望去,仿佛天外飛來一般,故名“仙來亭“,與”望月閣“遙遙相對,是宮裏兩處登高望遠的好去處。
這日,竇漣漪倚欄而坐,一邊及目遠眺,一邊與夏若桐閑話家常。
“沒想到寧靜如扛了那麼多天,還是招認了。”夏若桐盯著遠處,悠然一聲。
竇漣漪瞥了她一眼,驀然發現女人視線所及正是太醫院,不一樣的白牆烏瓦極易分辨,被夕陽的餘輝鍍上了一層薄金,不由歎息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向腳下花樹環抱的翠山,“宮刑司那種地方,沒人能扛得過去。”
“還算是幸運,皇後娘娘仁慈,在皇上麵前求情免了她一死。”夏若桐忽然譏諷地一笑:“我隻是覺得她一身的香氣可惜了。”
是很可惜,寧靜如如若不是這麼急於爭寵,假以時日,她與眾不同的特殊之處,皇上的寵幸應是遲早的事。
“死罪雖免,隻怕活罪難熬。”辛者庫那種地方,竇漣漪是親身經曆過的,個中滋味可是清楚得很,“咦,那是什麼?”
“什麼?”
夏若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隱約可見火光,偶爾冒出一絲青煙,“莫非誰在那刮野火?”
“什麼是刮野火?”竇漣漪好奇而問。
夏若桐便解釋給她聽:“民間有一種習俗,每到草木枯死時,放一把火燒之,等來年春天,野草又會長出來,且更加的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