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應該想辦法留住皇上。”秀珠很替她著急,她倒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換了宮中其他女人,早就一纏二勾三賣乖,無所不用其極了。
她撲哧笑出聲來,抬手刮著臉皮羞秀珠:“不害臊,姑娘家家的,哪學來的那些狐媚手段。”
“娘娘,秀珠是為了您好,您還笑話秀珠,奴婢不管了。”彼時,兩人已進了寢殿,秀珠又羞又急了,一扭身,自顧悶聲不響地替她鋪床。
她坐在紅漆描金彩繪五屏風式鏡台前,銅鏡裏反照出一室的奢華,皇後殿早已不比從前了,珍奇古玩不說應有盡有,起碼不比其他宮裏差了;吃穿用度無不是最好的,可越是過得好,竇漣漪越是想起關在刑部大牢正在吃苦的父親與母親,叫她如何能安享眼前的繁華生活。
方才那句不求情,實則是最大的求情了,他聽得出來嗎?
……
次日,竇漣漪用罷早膳,便坐著涼轎去往孝仁太後的康寧宮,經過安華門的時候,迎麵也來了一乘涼轎,同時擠在了門口,對方靠右的轎夫張嘴便斥:“沒看見安貴妃的轎子嗎,快點讓開。”
“混帳東西,沒看見那是皇後娘娘的轎子嗎?”安景涼一邊罵一邊拍了拍轎杆,示意放下來後,在宮女的扶持下走下轎來,朝竇漣漪福了一福:“這些個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妹妹管教無方,還請皇後姐姐見諒。”
是管教無方,還是她風頭正盛,以至奴才仗勢欺人,明眼人一看就明了,竇漣漪也不點破,略點了點頭回了禮,“自家姐妹無須客氣,安貴妃也是去往康寧宮吧,不如一起。”
“姐姐先請,妹妹隨後跟著便是。”安景涼恭敬道。
竇漣漪不再虛套,示意轎夫繼續前行。
安景涼卻沒有立即上轎,站在原地瞟了一眼前麵那道略顯單薄的背影,眼底嫉妒與憎恨一閃而逝。旁邊的貼身宮女靈姍揣測地看著她的臉,“皇後可真是好運氣,父親母親都打入刑部大牢了,自己絲毫未受影響。”
豈止未受到影響,人家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聽說皇上如今一天不去冷蕪宮便會覺得少了點什麼似的。
“都拿命去搏了,怨不得皇上疼愛皇後。”安景涼收回視線,淡淡的口吻,不含一絲情緒,心裏卻著實地懊惱,當日若是自己為皇上擋了那一箭,竇漣漪現在的榮寵不都是她的嗎,好個竇皇後,之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靈姍安慰道:“皇上照樣疼愛娘娘,不僅封了您貴妃,如今老爺升了正一品殿閣大學士,大少爺晉了從一品九門提督,皇恩浩蕩,誰不羨慕安家滿門榮耀。”
一絲喜色爬上臉頰,這樣的榮耀的確是罕見,幸虧父親及時決斷才不至於做了陪葬,可是細想起來,亦有隱憂。
就說哥哥這九門提督吧,負責京師守備與治安,也算是實權在握,到底不比禁衛軍統領,手握王師重兵,直接受命於皇上,從來都是皇上最依賴的人擔當,由此可見,皇上對安家並非完全放心。
“好啦,時候不早了,太後那還等著請安呢。”她抬手,扶了靈姍遞過來的手腕重新上轎,穿過安華門,一路往太後殿去了。
康寧宮是孝仁太後還是先皇妃子時住過的地方,從前叫鳳儀宮,如今太後回鑾,取了康寧二字,外麵暑熱難當,殿內置了冰,人一進去感覺涼爽宜人。
孝仁太後居中而坐,視線一一滑過眾位嬪妃,最後落在身為皇後的竇漣漪身上:“今兒個總算齊了,皇後的身子可完全好了。”
“謝太後掛記,全好了。”竇漣漪欠身作答。
孝仁太後點點頭,“哀家這次回宮,諸事皆稱心如意,唯有一樣令哀家日夜不安,此事一日不解決,哀家一日便放心不下,它日若是見了先帝也無從交待。”
皇後與眾妃嬪離座,齊齊拜倒,竇漣漪道:“臣妾一直稱病不起,未能替太後分憂,是臣妾的不是,不知何事令太後不安,還請太後明示,臣妾定竭盡所能。”
“臣妾願竭盡所能,為太後分憂。”三位妃嬪也跟著表示。
“都是好孩子,起來說話。”孝仁太後欣慰地頜首,待眾妃嬪複坐下,這才道出:“皇帝已至盛年,後宮一後二妃一嬪,卻至今沒有子嗣,實在令哀家寢食難安,你們覺得呢?”
一語既出,剛才還信誓旦旦要為太後分憂的幾個人都不作聲了,誰不想為皇室誕下皇子,不僅母憑子貴,更能穩固在後宮的地位,可是在座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