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自己的的命運隻怕是凶多吉少,說不定此生隻能在這看似雕梁畫棟的天下第一城裏,孤苦一生,枯度青春,慢慢終老而死。
“娘娘,聖上聖體不愉,命奴才們侍候娘娘就寢。”
透過喜帕,隱約見四名宮女圍在身畔,竇漣漪莫名的舒了一口氣,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婚事,其實她也沒做好準備。
她輕輕揭去大紅蓋頭,絕世容顏令滿室光華瞬間失去了顏色,唇邊掛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道:“也好。”
“奴婢春兒、奴婢夏兒、奴婢秋兒、奴婢冬兒見過娘娘。”
四聲清脆,齊齊下拜。
“免禮。”竇漣漪擺手示意大家起身,吩咐道:“秀珠留下,你們都退下吧。”那四位宮女便福了福,屏息退下了。
“小姐,不,娘娘。”秀珠從小侍候她,這次小姐出嫁,便作為陪嫁跟了來,一邊幫她卸下華服釵配,一邊吞吞吐吐:“方才聽她們議論,說……說皇上反對這門婚事,卻又礙著太後的麵不得不答應,今晚宿在了朝儀宮,這叫什麼,您新婚之夜,都不過來。”
竇漣漪垂眸,長長的睫毛灑下一小片陰影,安靜得令人心痛,過了一會才抬起頭來,似是告誡秀珠也似提醒自己:“秀珠,皇宮不比從前的小院,必得處處小心,別人的話聽著就可,萬不可逞強。”
從決定替妹進宮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接下來的路注定不好走,可一想到新婚夜,緊張之餘,還是會生出無限憧憬,千般思慮萬種猜想,倒是絕沒有料到獨守空房這一種。
適才還在慶幸皇帝沒有來,可以讓自己多些時間來適應,秀珠的一番話,令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不是一樁普通的婚姻,多少雙眼睛盯在那,一丁點狀況便會在無數舌頭下滾來滾去,何況是皇後新婚夜獨守空房這樣的曠古奇聞。
“是,娘娘。”秀珠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累了,便應了一聲,服侍她睡下。
這一夜注定有許多人睡不著,無論是身在戲中的,還是身在戲外的,況且,這偌大的皇城,如同一個巨大的、華麗的戲台,你方唱罷我登場,誰也不可能置身戲外。
次日,竇漣漪早早地起了床,按照皇宮規矩,太後安在,後宮嬪妃必得晨昏定省,況她是新婚第一天,新婦第一天晚起會被人笑話的。
“聖旨到,請皇後娘娘接旨。”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又尖又細,必是宮中太監傳旨來了。
竇漣漪正好梳妝完畢,連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帶著宮女迎了出去,院子裏,主仆幾人齊齊跪下接旨。
“皇上有旨,皇後竇漣漪端莊有加,大度得體,賜殿名冷芫宮。”尖細的嗓音將“冷蕪宮”三個字拖得長長的,仿佛不止要穿過眾人的耳膜,還要穿過院牆,傳遍全皇宮似的。
竇漣漪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聖旨,伏地叩謝聖恩:“謝皇上恩典。”冷蕪,冷而荒蕪之宮,是這意思嗎,身子微微抖了抖,竟是一股寒氣直冷到骨子裏去了。
“秀珠,賞。”
但她不想表現出來,非但不能哭也不能鬧,還要裝得若無其事,不過是不得寵而已,又不是沒體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