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上一世我對此事完全沒有任何參與,故此時對王美人屍首的尋覓也顯得很難,我記得上一世約莫是巳時金吾衛報的案,那麼王美人之死被發現也應當是辰時四刻左右。

“如今幾時了?”我行在路上不免疑惑,呆呆地問道。

“回小主,卯時末,再過一刻便是辰時了。”德林見我麵皺著眉頭,以為我怕誤了請安時辰,於是道:“昨夜皇後娘娘照顧了太子一整晚,今日皇上吩咐晚一個時辰請安,如今時間還早。”

我點點頭,回應了德林的答語,但我的擔心自然不是因為此事,太液池北極大,就算是隻在回雲廊一段尋找,恐怕誤時也頗多。可若今日不去看一看王美人的屍體,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會後悔。

“回雲廊附近是否有地方晚上無燈?”我低聲對雲暨說道。

雲暨一陣思索,遲疑說:“是有一處,小主要?”

“對,我要去,你帶路。”我心想,王美人既然晚上遇害,那必然遇害處人煙稀少,那起子宮女太監守夜往往會挑舒服明亮的地界去,隻有晦暗處才會無人看守,方便害人之人下手。

雲暨走得極快,不多會兒我們三人便到了池邊。我行在雲暨身後,由德林扶著,昨夜的疼痛還未消。

突然,雲暨頓住了,相比應當見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想及此,我忙道:“雲暨,到了麼?”說著便要走上去。

“小主,別過去。”雲暨見我要前行,忙跑到我身邊,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

“可是發生了什麼?”我裝作有些疑惑,問道。

“那邊恐怕是有宮女溺亡了。”雲暨低著頭,麵色有些沉。

果然如此,我心下想著,但疑惑也接踵而來,此時沐楓已然不得誌,那幕後之人要害的又到底是?

“無妨。”我移開兩人的手,前行了幾步。

一具浮腫的屍體浮現在了麵前,她漂浮在河上,衣衫變成暗色,整個人腫起來,看著很難看,麵目白白的,又像一張紙。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來之前我以為我會很堅強,畢竟我曾經麵對過大理寺的嚴刑拷打,也見過夏日裏滿是蛆蟲的屍首,死亡一事更是見怪不怪,但此刻見到這樣的一個溺亡者,我卻也不由產生了嘔心之感,所幸我還未來得及用食,才終於沒有嘔吐出來。

雲暨悄無聲息出現在我旁邊,見我麵目有異,忙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暖,恰好溫和了這太液湖的暖氣。

我定了定神,對她道:“你快去內府局通報,這身穿著應當是宮中小主,不是宮女。”

雲暨見我說這女屍是宮中妃嬪,忙知道了利害,點了點頭,轉身便去了。

我四下搜尋著,見身下入湖的小陡崖上的雜草枝裏似乎有紅色絛絲,忙轉身對德林道:“我的裝飾物似乎不小心拋下了,你幫我下去撿一下。”

德林應和著,不多時便將那東西撿了上來,原來是一枚玉佩,上麵寫著“雲”字。我將玉佩收在了袖中,準備參拜完後問問雲暨。

內府局的人到得很快,由幾個太監將湖中的女屍拖上來,女屍整張臉都腫著,實在難以辨認是誰。

“花貴人可知道這位小主是為何人?”內府局的人自然也難以辨認出,便問道。

“不知,但瞧著發髻和身上的飾物,似乎不是與我同批的秀女。”

“咦?”我望著女屍手上的手絹,微愣了愣。

“花貴人有話請說。”內府局的人不太客氣,但並不影響我接著把戲演下去。

“是這樣的,瞧著這位姐姐手中的帕子,我似乎有些目標,但不太確定也不方便現在說出來,”

我定了定神,正道:“我待會兒要去凰宮參拜,姑姑不若把這事交由我來向皇後娘娘彙報。”我使了眼色,雲暨忙悄悄遞了金錁子。我的這個要求在她們看來,像是邀功的小孩。

內府局的人收了錢財,自然點了點頭:“春官,你跟著花小主。”

“多謝姑姑。”我笑了笑,又道:“隻是孤證不立,姑姑可否讓春官也將這位姐姐手中的玉帕一並帶著,好讓皇後娘娘也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