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司筆墨(1 / 1)

時樺看著破廟外的瓢潑大雨彌漫成看不清的天幕,歎了口氣,向官道走去。

時樺努力分辨著嘈雜的雨聲裏傳來的疾疾馬蹄聲,然後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同向而行,蛋糕給她的那身粉色衣裳很快被澆透,掛在身上好不沉重。像謝安這種不知人間煙火的年輕富家公子,是不是應該扮相越可憐越能激起他的同情心。於是時樺演技拙劣的“哎喲”了一聲,胳膊在空中扭了幾下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倒下,不管不顧的橫在了泥濘的官道上。冷冷的雨水在臉上胡亂的拍,時樺連眼睛都睜不開。直到馬車像從天而降一樣行駛到跟前,高高揚起的馬蹄眼看要落到臉上,時樺驚恐的連續幾周前滾翻,頭磕到石頭上的一刻,時樺眼前的景象越來越白,隱約聽見有人高聲喊,“謝兄,還好及時,我就說那真是個人啊…”時樺翻了個白眼,然後徹底暈了過去。

“天哪,這是哪裏。”時樺睜開眼睛,入目的是古香古色的家具和床榻,旁邊一個身著藍灰色雙裙的侍女溫柔的對她笑,“姑娘,你醒了啊。”然後起身去吩咐外麵嘰嘰喳喳的小丫鬟,“快去把外麵煮的藥盅端進來,再去彙報公子一聲,說姑娘醒了。”

“不知是何人府上救了我?”時樺努力坐的像一個大病初愈的大家閨秀。

“這個嘛,菁菁也不是很清楚。我隻是公子身邊伺候筆墨的丫鬟而已,不過菁菁聽說姑娘是我們公子和謝安公子一起出城時,在去往別莊的路上遇見的。這裏就是陽夏郊外的別莊了。”菁菁笑著回道。

原來是添香的紅袖啊。時樺心裏想著,發現身上的衣裳已不是蛋糕給她的那一件。

菁菁笑道,“姑娘放心,衣裳和傷口都是我處理的,姑娘原來的衣服已經讓小丫頭們去洗了,別莊平日裏也沒有小姐們的用度備著,不過已經讓下人回陽夏去采購了。於是我們公子就吩咐我拿了我的衣服暫且給姑娘換上了,還請姑娘先委屈一下。”

時樺連忙推拒,“這怎麼敢當,救命之恩已經難報,如何還敢提委屈不委屈的。”古代人都應該是這麼說話的吧,時樺心裏琢磨著,然後才發現她腦袋上確實是包紮了好幾層。“還不知你們家公子是誰?”

“我姓許,單名一個詢字。”門外傳來清朗的聲音,時樺抬頭,看見一身形頎長的男子拾門而入。竟然不是謝安,這第一步都算是走錯了,她該怎麼混到目標人物身邊去呢,時樺暗想。

“姑娘初次見我怎是有些失望的樣子。”許詢走到時樺床邊,毫不避忌的伸手搭上了時樺的脈,涼涼的觸感驚得時樺手一縮,被一把許詢手裏的扇子敲打了一下後老實不動了,“果然是沒什麼大礙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隻會感激許公子,怎麼會有失望的情緒,許公子太敏感了些。”時樺回答道。

“姑娘打何處來,到何處去,若是不急著趕路,不如在我這裏修養好了,我再送姑娘啟程。”許詢笑著看著時樺說。

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了!怎麼說,如果我直接說我是來找謝安的,眼前這個人會不會把我直接送到謝安那裏去?不會把我當成不明目的近身的可疑人物送到官府裏去查辦吧;何處來我怎麼知道這窮鄉僻壤的有哪些地方,要是瞎編一個對不上他不會把我這個身無分文的人當成流浪人群扔出府外吧。時樺冷汗都要出來了,見鬼了,那些穿越人士到底怎麼糊弄過去的。

東晉盛行什麼來著?佛教!

“我是陽夏郡外尼姑庵裏的,打小被收留在庵裏,靠…靠製毛筆吃飯,那天是剛送了老客戶要的毛筆正打算回庵裏去,出了城後突然天降大雨迷途不知歸向,多虧公子仗義相助…”時樺低著頭一麵瞎編一麵想抽自己嘴巴,這漏洞百出的謊話…

時樺偷著抬眼掃了一眼許詢,隻見那一張年輕好看的臉怔了半晌,忽而一笑如春風潤物般打破了尷尬,“姑娘身世如此孤苦不妨就在我這裏住下如何,剛好許某這裏還缺一個司筆墨的侍女,也不知道是否會委屈了姑娘。”

“不委屈不委屈,”時樺點頭如啄米,“我太榮幸了我,我什麼時候報道?不什麼時候做工,公子你缺毛筆還請盡管開口啊。”

清朗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那倒不必,粗活不用勞煩姑娘了,幾天之後休整好了去我書房找我便可,還不知姑娘名諱?”

“時樺。”

“自然要聽實話。”

“…時節的時,白樺林的樺。”

許詢頷首,轉身將離開時說道,“從前許某閱奇談怪誌上時總聽聞庵廟多精怪,不知姑娘可見過?”

時樺一頭栽倒在床上,得,還被懷疑成非人類了,她這算是成功留下了了嗎,可是她需要留在的是謝安的身邊啊,這許詢是什麼鬼,曆史書裏有過他名字嗎?有吧…沒有吧…切,無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