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從雙腳開始往上瞧去,歐陽霜摸了摸一向自詡如花似玉的嬌額,眉一皺,自問:“我像嗎?”
笨蛋!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不像,也隻有那個眼拙的鎮北將軍才會把珍珠當成璞玉,說什麼以役抵禍,這分明是他殘害她的借口,他看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好欺負,就乘機奴役她,他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煩躁的抓了抓頭,歐陽霜惱怒的蹩著眉,真是奇怪,既然那麼討厭他,怎麼還老是把他裝在腦袋瓜子裏頭?她是不是氣昏了頭?
歐陽霜用力的搖著頭,不想不想不想,討厭的家夥,離她遠一點啦!
往後一倒,躺在稻草堆上,歐陽霜高高的蹺起二郎腿,唉!像她這麼名貴的馬斯,隻怕是百年難得一見!
悲從中來,她不禁哀怨的輕吟杜甫的「佳人」──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穀;
自雲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關中昔喪亂,兄弟遭殺戮;
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
世情惡衰歇,萬事防轉燭。
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畫;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重重的歎了聲氣,歐陽霜伸手一抓,執起一把稻草,來來回回做了幾次,稻草往下落灑了她一身。她自嘲的喃到,“絕代有佳人,淪落到軍營,本是千金女,現在是馬斯,左一看,是匹馬,右一看,還是馬,慘!慘!慘!”
好不容易憑著一股意誌力把馬房打掃幹淨,接著是砍柴。她先由柴房抱出木柴到空地上,這事做起來累是累,但並沒有特別難的地方,最讓她傷腦筋的是——如何把粗的柴一劈成兩半?
她研究了半天,決定柴刀不論是切的、用割的都沒有用,大概隻能像她以前見自己家的長工那樣用劈的才行。
她拿起一根木頭放在木砧上,可是無論她怎麼劈,刀子在一碰到木頭後,木頭就會向兩旁倒,試了幾次,她決定還是用手扶著會好一點。
於是,她閉上眼,左手拿著木頭,另一手拿著柴刀就要劈下——“歐陽霜,你在做什麼!”
剛剛戰勝回營,莫仰天就看到,這驚險一幕可嚇到他了。心底一股莫名的怒,夾雜著陌生的憐惜,威脅著要自他的胸臆中爆發出來 ̄ ̄
“你連劈柴都不會!”他冷冷地說著。
“我知道自己笨手笨腳,你可以放離開我。”歐陽霜哽咽地低喊著,一雙水眸充滿驚懼地盯著他,彷佛他是毒蛇猛獸!
莫仰天不悅地抿緊薄唇,刻意排拒心頭那股酸味。
他哼一聲,喝道:“不可能,你沒到滿役以前休想離開。”
“哼,我會讓你後悔的。”歐陽霜強忍住心痛,不服氣地回道,原本對他的恐懼已教一股怒意給取代。
完成每日的操練,莫仰天回到指揮營帳,藍軒立刻差士兵送上一盆水和毛巾,伺候莫仰天洗了把臉,拭去殘留在臉上的汗水和塵埃。
坐到椅子上,莫仰天拿起書案上的筆,一邊書寫奏章,將此地情勢呈報皇上,一邊吩咐道:“藍軒,去請常副將過來。”
“是。”拱手領命,藍軒悄悄的退出營帳。
直到寫完手上的奏章,藍軒都還沒折返,莫仰天心思一轉,飄向了馬廄,算一算也有五天了,他以為那位驕縱蠻橫的千金小姐會累得受不了找他抗議,她肯定沒受過這種罪,沒想到,她一點動靜也沒有,看這樣子,他太低估她了,她遠比他想像的還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