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遙鄭重地點頭,沒有再說話。
此時此刻,他不能再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
他退了出去,離開的背影異常落寞。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有人來探望夏末,而宮清城則是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她,看著她一點點的好起來,看著她的臉色一天天變得紅潤,他的情緒才一點點的恢複。
季曉雨已經被老張找到了,她在外麵流浪了兩天兩夜,整個人像是從泥地裏撈起來的一樣,待她洗淨換上幹淨的衣服,恢複從前的模樣時,她卻隻會傻嗬嗬的笑,見人便叫“清城哥哥”,哪怕是見到宮遙時,也是親昵地喚“清城哥哥”。
醫生為她診治,說她患了精神分裂症,需要長期治療。
得到醫生的回答時,宮遙忽然明白,這就是上天給他的報應,他明明可以有機會和女兒過著平淡清貧的生活,可是他沒有珍惜機會,他沒有好好教導女兒,把女兒從情感的泥沼裏拉出來,反而讓她越陷越深,直至瘋魔。
宮清城最後一次見季曉雨的時候,是在機場送別。
宮遙決定帶季曉雨去新加坡,接受宮清城的安排,如今他們父女倆一個殘疾,一個精神分裂,他們不能再留在江城,他隻希望能換個全新的環境,讓女兒接受治療,能夠讓他有機會再擁有那個健康的女兒。
隻是,季曉雨卻再也不認識宮清城了。
她那麼依戀地拉著宮遙的手,手裏喃喃自語叫著清城,而麵對真正的宮清城,她卻全然認不出,就好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宮清城看著這樣的季曉雨,是心疼的,回想從前種種,人生仿佛如戲,曲終人散之時,傷了心的人,再也回不去從前的美好。
宮清城遠遠看著他們登機,默然注視著他們,目光複雜而深遠。
或許,有朝一日,曉雨還能恢複從前的開朗活潑,那時候的她能望了他,他情願她的記憶裏再也沒有他,隻有如此,她才能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曉雨,對不起,這一生,唯有辜負了。
他轉身離開,風起,吹拂他的衣衫,他仰頭看著碧空白雲下,起飛的航班如雄鷹展翅高飛,開始又一段新的旅程,而曉雨人生的新旅程,也會從這一刻開始吧。
夏末出院回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宮清城安排的。
他對夏末的小心翼翼讓別人無法插手,他對夏末的疼愛,已經到了極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句話,是溫簡說的。
溫簡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宮清城,夏末就好像是他手心裏的寶,連吃飯都親自己喂給她吃,至於別的,那就更不用說了。於是溫簡在看到宮清城的百般體貼之後,揪著餘正的耳朵諸多不滿:“看看,這才叫溫柔體貼!”
餘正求饒:“老婆,我錯了,我改,我一定改!”
溫簡這才放過他,餘正卻暗自嘀咕,他們家的總裁大人什麼時候轉性子變得這麼溫柔如水的?好歹打聲招呼啊,把他搞得這麼被動,很沒有麵子的好嗎!
宮清城把阿姨做好的補湯端去房間給夏末,晴好的天氣,夏末站在窗前,享受明媚的陽光直射在身上溫暖的感覺,光線太強,宮清城透過滿室陽光看到她瘦削的身影,而後就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去抱住她。
緊緊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緊隨其後的阮麗萍看到這一幕,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是的,幸福的笑,仿佛他們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看到兒子和夏末經曆重重磨難終於能重逢,身為父母,她發自內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阮麗萍悄無聲息的出去,關好房門,把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他們。
夏末雙手環著他的身子,在被得環抱著快斷了呼吸之前,她輕聲說:“清城,你瘦了好多,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為了照顧我,你沒休息好,連飯也不好好吃,現在不光是我要把身體補回來,你也一樣。”
宮清城把頭放在她的肩上,在她發間沉醉著,享受這難得的小別勝新婚時刻,隻是在他緊緊抱著她時,她忽而模糊的說:“嗯,有點疼……”
“對不起,對不起。”他倏忽鬆開,這才想到她的傷口還在愈合階段,他竟然這麼粗心,隻想著將她擁入懷裏,卻不曾想會弄疼她的傷口。現在她這麼一叫疼,他心裏慌了,連忙說:“給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他真的去給她檢查,檢查後確定傷口沒有因為他的魯莽而開裂,才滿懷歉意的吻了吻她的額跡,又在她唇上如蜻蜓點水般的柔柔一吻,低聲說:“對不起,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