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訓起她來頭頭是道。
但是,等等。
夏末似乎聽到關鍵詞,琴姐說她有宮先生撐腰?難道琴姐一早就知道她和宮清城的關係了?可她真的不能再耽擱下去,她必須去見外婆,便著急上火的說:“琴姐,我外婆失蹤了好些天,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送進了醫院,我一定要去見她,回來您怎麼罰我都行。”
也沒再等琴姐繼續訓下去,夏末已經奔進了電梯裏。
如果她仔細觀察一下的話,她應該發現格子間裏有好幾個人正交頭接耳議論她,可她心係外婆什麼也顧不上了。
琴姐轉身走到夏末工作的格子間,從桌台上淩亂的紙張裏抽出幾張素描,這是時裝設計的素描畫,幾張素描的時裝風格都是古典優雅的民族風,卻在各處細節裏搭配了綻放的玫瑰花。這樣的搭配很大膽,但看起來別致又不失風韻,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這是夏末設計的?
琴姐凝視片刻,收拾好放在了桌台上。
下了車,夏末幾乎是狂奔著往醫院病房跑去。
站在病房門口,她深呼吸以此平複情緒,推開門,房內靜謐一片,通透的光線漫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她就看到外婆蒼老而平靜的容顏。
溫熱的淚瞬間就奪眶而出,淚流滿麵間,她來到她病床前,輕輕握著她瘦骨嶙峋又略冰涼的手,大顆大顆的淚就無法遏製的噴湧而出,“外婆,是我啊,我是末末,我來看你了,外婆,對不起,讓你受苦了,真是對不起……”
她的哭聲帶著壓抑和悲傷,這細碎的聲音還是驚醒了昏睡中的外婆。
凹陷的眼睛緩緩睜開,滿臉深深的褶皺牽扯開來,聲音氣若遊絲,“末末,你來了。”
“都是我不好,這些天您受苦了,真是對不起,外婆,請您原諒我,對不起……”
在被沐劍晨抓走之前,外婆的精神狀態比現在好很多,她一度以為外婆的病情正在慢慢好轉起來,可今天見到外婆的樣子,她就自責得不像樣子。
她怎麼能在最為危急的時刻忘了沐劍晨會拿外婆來威脅她呢?
她怎麼能讓自己的疏忽大意讓外婆倍受病痛折磨呢?
“傻孩子,我都是半截身體進黃土的人了,怎麼會怪你呢?我就是擔心你啊,沐劍晨不是個好人,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他會欺負你的……”
看著這個可憐的外孫女,她真是放心不下啊。
她多想再多活幾年,再陪陪她的末末,看著她找到真正疼她給她幸福的人,這樣她走也走得安心一點。
可是世事難料,肺癌晚期幾乎將她擊垮。
縱使她意誌力再強大,縱使她想用盡全身的力氣和病魔做鬥爭,卻仍然感覺那麼無力。
夏末擦去淚水,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和他分開了,可是我沒把事情解決好,讓您被他囚了好些天,這些天他都怎麼對您的,您告訴我。”
“哎,倒還好,我已經時日無多,他沒對我怎麼樣。”
沐劍晨隻是斷了她正常的醫治,不給她用藥,把她關在另一間房裏自生自滅。她心裏記掛著她的末末,愣是熬過艱難的日子天,見到了她疼愛的外孫女。她輕顫著伸出手,撫了撫夏末的臉,“把我接過來的,是什麼人啊?”
夏末緊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繼續笑:“那是個好人,是他把您從沐劍晨手裏救回來的,外婆,您現在什麼也別想,好好養身體,我一定讓最好的醫生給您診治,您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您自己也要有信心啊,不能放棄哦……”
“末末,不要再治了,出院吧,咱們回家。”
她深知她的病是個無底洞,也知道根本治無可治,再說,她們哪兒有錢去付這高額的醫藥費?沐劍晨事件是再也不能發生了,她不希望末末剛脫離苦海又陷入深淵,她隻希望自己就這麼死去,她的末末才能解脫,才能開始自己正常的人生,她不能再成為末末的負擔。
夏末好不容易收起的淚水又在眼眶裏打轉,“外婆,不要擔心醫藥費,我找到了工作,待遇很好,而且前幾天我還中了彩票呢,所以我才能讓你住在這麼好的醫院啊。你不要胡思亂想,一定要配合醫生治療,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舍得扔下我不管嗎?”
“我當然舍不得我的末末……”
“所以咱們要繼續治療,不管這個病有多難治,咱們都要和她做鬥爭,好不好?”
“好……”
外婆的聲音很輕很弱,就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般。
夏末看得異常難過,輕輕拍著外婆的手背,她說:“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和主治醫生談一下治療方案,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外婆微微頷首,就闔上了疲憊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