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盧荻秋這話有些明知故問。程溪用餘光掃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盧荻秋,感覺自己就是那隻被貓抓住的耗子,已經到了臨死前,貓還要把自己玩耍夠才吃掉。
“我知道你那麼多事。以你現在的境遇,恐怕是不想有人知道你從前的事,偏偏我還就那麼不小心知道了。反正你都因為殺人坐過牢了,也不在乎順帶把我也給殺了。”程溪說完這些話後大大地喘了口氣,反正是死是活也都豁出去了。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盧荻秋點了點頭,一副完全認同的樣子。程溪狠狠地吞了下口水,那恐懼也就更甚了。
看著程溪那般的惶恐不安,盧荻秋的笑容裏有些憂傷的味道。
“明天,你有空吧?”
感覺連空氣也要凍結了,而程溪連大氣都沒敢喘的時候,盧荻秋說了這麼一句很悠閑的話。程溪抬起頭,睜大的雙眼裏滿裏驚嚇之餘的不知所措。盧荻秋假裝沒有看見,既然說:“明天有一場家居建材的砍價會,你要有空,就跟我一起去看看。”
程溪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但卻不妨礙她把頭點得像雞吃米一樣努力。
“午飯後,我來接你。”
“好!”
程溪的聲音還有點顫。她不知道怎麼剛剛還是那種危險的氣氛,忽然就變得這麼家常。到底是她想多了,自己嚇自己,還是這個老男人本來就是人格分裂。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反正她是嚇得有點心率不齊。
盧荻秋靠在車門邊,任由車門就那樣開著,春風並不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然後連同坐在車裏的程溪也被風吹透,涼了一身。誰都沒有說話,任由時光淡淡地逝去,而陽光下他們的影子卻越拉越長。
那一夜,程溪沒有睡好。盧荻秋卻一直沒能合眼。即便是時間過去了很多年,隻要現在想起來,前妻的樣子還是如此的清晰。是有多愛就會有多恨嗎?他這樣想著,卻好像連恨都恨不起來。春節跟母親撒的謊,好像老太太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離婚十年了,早已經習慣了孤獨地生活,若是真在生活中塞個人進來,恐怕不是幸福,而是一種磨難。但是,老太太卻是不懂的。
起身坐在了窗前,昏黃的台燈把房間的一角映照得有幾分暖意。隨手抽了一本書架上的書——《在最深的紅塵裏重逢》,是白落梅的作品。前兩年偶然在新華書店的新書推薦裏看到,於是他便買了這本。但是,卻一直不曾看完。今夜無法成眠時翻閱,那些一直躲在暗處的感性全都誘發出來,更是合不上眼了。但是,他依然無法理解倉央嘉措的愛情。即便是受過愛情的傷,卻依然在愛情的苦海裏不知疲倦地掙紮。
發現天亮的時候,一本書也看到了尾聲。打了個哈欠,然後合上書,此刻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倒在床上,連被子都懶得拉過來蓋上,就那樣暈暈入睡了。
程溪在床上賴到中午才起來。想著早早答應潘辰去看‘砍價會’的,因為盧荻秋,看來又得泡湯了。那個老男人哪來那麼多事,幹嘛還非得拉上自己,讓自己這好好的星期天,又變成了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