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那個人(2 / 2)

宣尤渠吻了她。

大街之上,他有點激動地,抱住了她,並吻了她。

那樣的兩人,那樣在大街之上擁吻的兩人,男的英明俊朗,女的風華絕代,黃昏的落日在他們的身後,將他們的身影拓印出融融暖意,那樣的主角,那樣的背景,構成了一幅最美最生動的畫卷,引來人們頻頻駐足。

皇甫炎感覺自己手有點疼,細看,是滴血了。

那枚有麒麟的翡翠扳指被握碎了,堅硬的碎片,磕在他的拇指上,絲絲血流。

“把車開到那兩個人那裏去。”皇甫炎淡淡地命令道,於是他的馬車,就開始漸漸地接近小舞和宣尤渠了。

蔚若一直不會忘記那一天,那可以說充滿著森寒之氣的,讓人想想,都後背生寒的那一天。

堇程死了,她當時也是要尋死的,她跳進了湖水中,可上天非要捉弄她似的,讓一心求死的她被人救了起來。

救她的人,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長得很醜,又黑又矮。

她從昏睡中醒來之後,發現有一隻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亂摸。

她本就孱弱,現在又是溺水後初醒,根本無力反抗,雖然她覺得很惡心,但是當她發現自己沒有反抗的力氣的時候,也沒那麼痛苦就是了,反正她是要死掉的,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她心裏頭平平靜靜,好像一點遺憾都沒有了。

就在男人毛手毛腳準備脫去蔚若衣服的時候,門砰通一聲打開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女進來了,後來蔚若才知道那個女人是男人的妻子,男人有時候會來山上打打獵,所以山上會有房子,而女人,可能一早聽說男人在山上金屋藏嬌,就逮著個機會來山上這裏抓奸了,這就不難理解她為什麼會帶著一瓶毒液上山來。

蔚若的臉被毒液噴中,那種火燒般的感覺充斥在臉上,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樣的灼痛,像是要把臉生生地撕碎開來,幸而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然一定會雙目失明,還是很慘烈的連眼睛都沒有了的雙目失明。

“看你這個賤人還怎麼去勾 引男人!”那女人說完這一句之後,就帶著自己的男人離開了,蔚若想,這女的之所以不殺她一定不是因為不敢,而是覺得這樣被毀容,比讓她死去還要痛苦。

其實那個時候的蔚若,隻是覺得心裏很空洞,並沒有害怕,更沒有痛楚,她隻是開始想,難道之前自己做的種種真的都錯了嗎?所以老天要這麼懲罰她?

她隻是太愛太愛堇程罷了,她隻是不想任何人奪走他罷了,她隻是想讓那個讓他們不得不分離的人,嚐受一點點該有的痛苦罷了。

她錯了嗎?可是為什麼,是她錯了?

蔚若後來還是沒有死,她抓住一根繩子,跌跌撞撞想去找可以上吊的樹木的時候,卻因為疼痛而暈倒在路上,有人救了她,救她的人是一個老者,他叫做太赤子,常年住在風萊穀裏,懸壺濟世,堪稱神醫。

她嗓子變得沙啞了,是在太赤子給她臉部施針的時候,因為疼痛,而叫沙啞的。後來,太赤子怕她忍受不住而死去,於是隻能罷手,所以她的臉隻有四分之一的地方是完整的,不過她覺得無所謂,反正堇程死了,長得再漂亮,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方麵,在這仙風道骨的山穀間住著,平靜的生活平靜的節奏,跟死去沒什麼兩樣,另一方麵,也算是報答太赤子的恩情,所以蔚若就自動地做起了太赤子的弟子,為他采藥,有時候讓他教教自己一些簡單的醫學理論,當有人來到這山穀間問一些尋常的小病的時候,她可以診斷出那人是什麼病,並給其拿藥。雖然這樣的幾率很小,但不至於不存在,就有那些腰纏萬貫的人,哪怕一點傷風感冒,也不遠千裏來到這小小的山穀間,不惜重金地要太赤子救治。

蔚若為了不嚇到太赤子的弟子門徒們或者遠道而來看病的人們,總是會用麵紗蓋住臉。蔚若就這麼在山穀間平靜地一直生活著,漸漸地沒有想過要死了,她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沒想到,在那樣一天,她會再次見到那個人。

那個她曾經深深牽掛過,最後卻成為她最恨的人,那個她以為再次見到不會有任何感覺,卻還是在她心裏掀起了滔天萬丈的人,那個改變她一輩子,讓她變得一無所有,讓她隻要想到就無法安枕,後悔曾經遇見的那個人,就那麼風塵仆仆地站到了她的麵前,那個人的眉眼,依稀是多年前的模樣,那個人依舊有著最明亮的笑容,就算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也好像無法讓其有任何的改變。

當時的蔚若看著那個人逆光的身影,隻是在想,如果很多年前,她和這個人之間沒有遇見,隻是互不相幹的平行線,這樣一切的一切還是按照著原來的軌道前進,所有的悲劇就不會發生,所有的痛苦也沒有破土生根的機會,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請問能在這裏喝口水嗎?”那個人往前走了一步,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