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巴黎一路南下4(2 / 2)

“Sam,我要回英國。”

“然後呢?”

“我要理清所有的感情,對你,對她,我無法這樣走下去,這樣對你們任何人都是不公平。這是我的責任,我……”

“四天後我將要回中國。”直接將他的話打斷,我站起身來對他說,“韋伯,那麼再見吧。”

“你愛我嗎?”

“愛,愛又能說明什麼?”不再與他說話,我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龐大的苦澀比地中海的海風還要猛烈地推進我的心裏,強忍著淚水。感情不過如此,在背包旅行的這麼多年,未必沒有遇見過使我心動的男子,或許沒有如同韋伯這樣深刻,卻也是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至於韋伯,隻留個美麗的開始便足夠了。

我想無法忘記在南部山區的那個玫瑰花園邊,我閉著眼睛任他吻了我的唇。那天的陽光那麼好,讓我清楚地明白愛的味道。尼斯的陽光更美麗,卻怎麼也嚐不到那時的味道。

“我希望你可以給我時間。”他拉住我的手臂看著我,急促的呼吸顯示出他的急躁。

“韋伯,我沒有時間。”停下手裏的動作,我轉身看著他,“我沒有時間。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辦?要結束?還是說我要放棄所有的一切留在這裏或者隨你回到英國?這些我都在想,我發現我除了離開別無選擇,你有你的生活,而我也是。我想你也一定在想,因為和我有同樣的答案而悲傷,所以我們都沒有提起。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們都有足夠的理智,我想你明白。”這一刻,我清晰地厭惡著自己的理智,無法學會不去權衡利弊地跟隨心的方向,哪怕是愛,也在明確的判斷之下獲得最終的選擇。

“是的……我明白。”他頹下手臂,默默地看著我,說,“Sam,你無論什麼時候都那麼迷人。”

在尼斯的最後一夜,我與韋伯站在遙遠的海岸線邊,看著燈火映照的地中海,貨船還在忙碌地裝載,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因為你的悲歡離合而錯了自己的步子,每個人每個物品都會沿著早已設定的道路,即使崎嶇即使坎坷,最終還是會回到各自的道路上。

海風肆無忌憚地吹亂頭發,他像那日在那家幽靜的小餐館一般,將我的頭發掠到耳後,溫柔的觸碰像是落在耳邊的,一個溫潤的吻。

將韋伯送到火車站,人潮中他挺拔的身影顯得更加英俊。他拿出自己黑色的筆記本讓我留下我的地址,我握著筆,鄭重地、工整地寫下自己的地址,我比誰都清楚,我再也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留下些什麼給他。隻有這些,隻有這麼一個微乎其微的念想。他自筆記本上撕下一頁,潦草地寫著自己的地址塞到我手裏,他說:“Sam,我愛你。”

“我也是。”

三天後我坐上自巴黎飛往北京的飛機,終於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刹那,落下一滴眼淚。

後來我再也沒有遇見過這麼一個男子,他會在傍晚前細細地修剪玫瑰像是完成一個神聖的交接,他會教我怎麼在牛排上塗抹奶酪使食物變得更美味,他會陪我在夜晚的蒼穹下沉默地坐上多個鍾頭,他會在美麗的玫瑰園邊吻我的唇,他會在陽光下眯著亞麻色的眼睛笑得像個大孩子,他會在即使已經明了結局之後還是強行地留下地址,他會在分開時不說再見,隻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