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回答她的話,宗夏又一個耳光準確無誤的落在她另一邊臉上,隱隱約約浮現的指印逐漸紅腫起來,宗染像是被打傻了一樣,愣愣的望著她,有些畏懼的後退幾步。
“是你害死了外婆。”這是自事故發生以來她對人說的第一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宗夏轉身準備去看望外婆,途經時依的身邊時抬眼望了她一眼,心中早已明了,這件事情絕對與時依脫不了幹係。
“宗夏……”時依剛想開口安慰幾句,宗夏便收回目光無視她走過,留下驚呆的時依愣在原地。
潔白的床單上,外婆安詳平和的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宗夏輕手輕腳的走到外婆身邊,望著她慈愛的臉龐,腦海中浮現著從小到大的一幕幕。
小時候,父母離世的消息讓她遭受了巨大打擊,是外婆帶著她和小染一路辛苦的走過來,家裏沒有收入,就靠著外婆種地采草藥來維持生計。
外婆的一輩子都為了這個家而奔波勞累著,如今好不容易她和小染都長大了,獨立了,能讓外婆安享晚年了,卻突然生出這樣的變故……
宗夏忽然想起外婆臨走前對自己說過,她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感覺有事要發生,那一定就是冥冥之中預感到了這件事,而原本在車禍中死去的人應該是自己,卻被外婆代替自己受了災。
外婆就算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依然在用盡一切去愛她……
“外婆……”宗夏站在病床邊望著臉色蒼白無血的外婆,心中荒涼一片,就像是死了般對生活再無眷戀……
如果唯一愛她的外婆都離開了,那她還活著做什麼?
宗夏萌生出這樣可怕的念頭來,一連好幾天都被這樣消極的情緒包裹著。當眼睜睜看著外婆被送去火化的那一刻,這種想法就尤為深刻。
深冬漸漸化開了春風,吹開樹梢上的新芽,蕭索荒蕪的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
漫無邊際的草地上,宗夏俯身跪在父母的墓前,就在今天早上,這裏又添了一座外婆的墳墓。
外婆一輩子都守著這片土地,守著宗夏的父母,所以死去之後她也選擇將外婆葬在這裏,她知道外婆的心裏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這裏青草無邊,河水清澈,山林間偶爾響起幾聲輕快的鳥叫聲更添了幾分生氣。天空中朵朵白雲聚散,萬裏晴空,外婆和父母一起住在這裏,也一定不會寂寞了……
安排好外婆的後事,宗夏半伏在墳前清理著雜草,一邊凝神思考著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
小染在幾天前已經被警方帶走,但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小染一個人的計劃。小染雖然生性頑劣任性,或許會在背地裏耍一下陰謀詭計,但她絕對沒有大膽到敢明目張膽的報複,這件事一定還有幕後主使……
隻是……隻是她現在真的好累了,她什麼都不願意思考,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安靜的陪在外婆和爸媽的身邊,哪怕永遠不離開也心甘情願……
外婆生前獨來獨往,除了宗夏和宗染兩個外孫女之外基本上沒什麼認識的人,再加上她是獨自一人跑回來的,所以外婆的葬禮也格外簡單,沒有半個不相幹的人參加。
宗夏在墳前處理幹淨雜草之後,將自己做的點心水果擺放好,與家人做最後的道別,然後轉身離開。
她回到外婆以前居住的小屋,早上來的時候就將這裏打掃了一遍,將房門敞開,水缸蓄滿了水,再把院子裏銀杏樹下的草拔幹淨。
一切就像是外婆生前時一樣,半分改變都沒有。
她無神的目光打量一圈,才總算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情。
宗夏在廚房做晚飯,忙了一天肚子有些餓了,她來之前買了一些蔬菜和鮮肉,就像以前每次來探望外婆時一樣。
剛將液化氣打開,點上火,準備把洗淨切好的菜放進鍋裏,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陣敲門聲。
宗夏放下手中的活,挪動步伐走到院內,隔著籬笆牆望著站在外麵的人,陰沉無光是眼底沒有半分神采。
“開門,讓我進去。”沈月蒼高高的個子站在門外,神色複雜的望著她。
宗夏抿了抿嘴唇,不僅沒有去開門,反而轉身走了回去。
沈月蒼目光越發幽暗,這些天她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對身邊的一切都視若無睹,這次她要回來安葬外婆都是瞞著他一個人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