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額前的碎發覆蓋著雙眼,更為他增添了幾分陰鬱,毫無生氣的目光掃過宗夏,她不禁微微後退一步,這樣陌生的感覺,都有些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
“你……是來找我的麼?”他一反常態的嚴肅,暗深的眼底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似是對見到她抱有期盼,又像是滿心絕望與死到臨頭的釋然。
宗夏不知他為何與之前有如此大的反差,仔細一想他整個人好像一直以來都深不可測、詭異多變,便也沒有去在意,對他點點頭,“我等了你一天了。”
他的眼中閃過悲涼,錯開與她的對視,抬眼迎上廣場中央炫目的七彩燈光,死灰般的目光這才稍加緩和。
其實他早就來了,自她到酒店找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如影隨形般的跟在她身後,隻不過她警惕心比較弱,再加上他本就很擅長隱藏,所以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現身,是因為不敢,他已經從時依口中得知了今天事情的大致經過,知道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為人,想必自己現在在她心中應該是個十惡不赦玩弄感情的惡人,害怕她怨恨的目光,所以選擇了逃避。
隻是剛才,見到她神情失落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湧出某種不切實際的期盼,哪怕被她憎恨也好,惡心也罷,至少死也要瞑目,要弄清楚自己在她心中有多麼肮髒,這樣才能徹底放下對她的念念不忘,徹底死心。
他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如往常一般,笑容詭異空靈,隻是比平常多了一份落寞,“你現在知道我是怎樣討厭的一個人了,還找我幹什麼?如果你是想從我口中打探到時依的事情,或是事情的真相,那請恕我無可奉告。”
宗夏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故意裝作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來,她當然不是為了什麼真相才來,早在來之前就想清楚由自己一力承擔事情的後果,終於時依到底做過什麼,怎麼做的,她一點都不關心。
她想要知道的,是他的理由。
“你為什麼要幫著時依做這些事呢?你別誤會,關於發布會的事情我已經懶得再繼續調查了,我今天來,隻是想聽你的回答,想知道你的理由。”
“難不成到了現在,你還傻傻的以為我會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嗎?”時遷唇邊的弧度勾起一抹自嘲,“說你傻還真是傻,簡直傻到可愛了……那麼我也如實的回答你,我會幫助她完全是自願的,她沒有威脅,也沒有逼迫,全部,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既是心甘情願,為什麼他的眼神覆蓋著苦澀?
他越是這樣,宗夏就越是想要弄清楚,不禁猜測道,“難道你喜歡時依?”
時遷見了鬼般瞪了她一眼,想了想,覺得事到如今也沒有繼續瞞著她的必要,坦然道,“誰會喜歡自己的妹妹啊?我又不是變態。”
宗夏這才算是真的吃驚了,“時依……是你妹妹?不對啊,你明明姓莫,是堂妹?”
“噓……”時遷將食指置放於她的嘴唇前,趁機觸了觸那柔軟的溫度,心中的冷佞微微化開,“那個是假名,我騙你的。”
騙人的……
宗夏有些不甘心,雖說習慣了這家夥神經兮兮,經常逗弄別人,但真正像現在這樣承認自己撒謊的倒是第一次見。
“那你真名叫什麼?”
“你猜啊--”
他又恢複到之前沒個正經的模樣,宗夏撇嘴,想了想,脫口而出,“時二?”
一個十一,一個十二,有理有據!
“你才二!”時遷伸出手在她腦袋上彈出一個暴栗當做懲罰,“我叫時遷,記住了。”
時遷,時過境遷,倒是比時依略有深度一點。
“所以之前,你說我是除了你妹妹之外對你最好的人,這麼說來,你會幫時依,是因為她對你很好?”
時遷微微挑眉,猶豫道,“算是吧……至少在我遇到的人裏麵,是對我最好的了。”
不知為何,聽他這樣說,讓人有些心疼,“難道沒有其他人對你好麼?時家是個大家族,那麼多人,難道沒有對你好的?”
時遷神情比剛才更加落寞,“時家的人,跟我可沒有半點關係……”
宗夏語塞,看起來他似乎和家人關係不好,“那你父母呢?”
此話一出,時遷的臉色也為之一變,宗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正準備扯開話題的時候,他緩緩的開口了。
“宗夏……嗯,我還是叫你小情人兒比較順口,其實我沒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