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著實悶熱,幸而傍晚下了一場雨,才使得浮在空氣中的那股燥熱,稍稍消沉了下去。入夜後,世界漸漸沉寂下來,大上海的繁華與奢糜卻方才登場。
街道兩旁燈火輝煌,縱觀整座城市,最閃耀的那道霓虹,無疑要數夜上海歌舞廳。
夜上海,是目前大上海最大的歌舞廳,這是一個被人們稱為人間天堂的地方,外邊車水馬龍,喧嘩而又熱鬧,夜上海裏則極盡驕奢靡亂,物欲橫流。
而進入這裏的人,大多醉生夢死,不管現今時局有多複雜,世道有多亂,哪怕隻享受片刻的歡愉也是好的。
此時,夜上海的化妝室裏,陳賢安正對著一位年輕女子賠笑,語氣幾乎是在哀求了,“斐煙,看在我的麵子上,今晚上你就再加演一場吧?”
那端坐在妝鏡前的女子,容貌生得極美,蛾眉螓首,梳雲掠月,明眸皓齒,薄脂淡掃過的臉龐,就更顯精致立體,俏然如嫣的風姿,堪稱傾城絕色。
女子瞥了瞥陳賢安,塗抹得鮮紅的嘴唇彎起來,薄扇般的睫毛一顫一顫,媚眼如絲,“陳經理,我們可是一早就說好了的,不加場,不出外場,今晚上我還有事,你還是叫其他人演吧!”
說話間,素白的手將幾縷散發輕捋至耳後,並順勢將那翡翠蝴蝶耳墜摘下,她的耳垂白皙小巧,側臉弧線完美,原本國色天香的臉龐,因為這細微的動作,就更平添了幾分嫵媚妖嬈。
斐煙確實是一個嫵媚的女子,嫵媚的宛如桌前那束盎然盛開的藍玫瑰。
陳賢安滿臉的焦急與無奈,道:“我倒是想叫別人去,可是那客人點名要你,我來求姑奶奶你,不也是沒法子了嗎?”
陳賢安不是不知道斐煙,身為夜上海的頭牌歌女,嫵媚性感,焯約迷人,輕顰一笑便能迷惑眾生,卻與一般的歌女不同。
她有她的脾氣,若是她不樂意,甭管你是誰,有多少錢,都休想叫她卑躬屈膝。
斐煙是夜上海的頭牌,陳賢安自然得好言好語地哄著,無奈外頭那一位,卻也是他得罪不起的!這可如何是好?
就這樣左右為難著,陳賢安的前額不覺間已冒出涔涔的冷汗來。
淺褐色的妝鏡裏,能瞧見陳賢安小半張臉,斐煙看他那焦頭爛額的模樣,隻覺得新鮮,“那客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斐煙有些好奇,陳賢安好歹是夜上海的經理,在上海灘還算有些地位,是什麼人叫他這般畏懼?
“斐煙,斐煙!……”
陳賢安正要回答,身著彩色舞衣的陳甜甜扭著豐臀走進來,見陳賢安也在,嬌笑著甩了甩手中的絲絹,嗔道:“喲,陳經理,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斐煙看了看陳甜甜,笑問:“瞧你方才那麼興奮,這回又是哪位公子看上你了?”
陳甜甜“呸!”了一聲,“就那些個臭男人,誰與他們當真啊!”忽而又壓低了聲音,一臉的神秘,“斐煙,你知道今晚上誰來了嗎?”
“誰啊,讓你這樣大驚小怪的!”斐煙看著自己塗成丹蔻色的指甲,不以為意。
在夜上海,她們什麼大人物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