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已經將詩作都收好,整理好拿了過來。沈清念一一念過去,念到薛蘭兮的時候眉眼都笑開了,“這可真是好詩。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閑門向山路,深柳讀書堂。幽映每白日,清輝照衣裳。短短幾句話,竟然讓景色寫的這麼美,實屬不易。”
“且等一下,這詩方才是不是聽過。”高侍郎家嫡女高嫣然突然出聲,打斷了沈清念,“我記得方才好像沈三小姐的也是這一首。”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這麼當堂念出來的東西,竟然還有一模一樣的!
沈清念的詩在前麵,所以眾人看著薛蘭兮的眼神瞬間變了。
“薛小姐,不會便是不會,我們又不會嘲笑你,何苦抄了別人的?”
“縱是薛家出了一個會元,看來也不是誰都是文采斐然的。”
周圍議論聲紛紛起來,看著薛蘭兮的眼神也帶著毫不隱藏的鄙夷。
薛蘭兮拿過沈清念的詩稿和自己的對比,發現一字不差,待眾人不再說話之後才緩緩開口,“沈小姐方才出題春日,我便想著春日裏兄長讀書的樣子,所以才有這一首,那請問沈小姐家中也有讀書的兄長麼?”
誠國公雖然有幾個兒子,但是可惜都是好武不喜文的,勉強讀完了三字經和千字文,旁的竟再也沒摸過,所以,這首詩,未免太牽強了些。
薛蘭兮隻用了一句話就扭轉了事情,她隻疑惑的看著沈清念,見她不說話,又開口問道:“第一句乃是江南的春天,我自幼在江南長大,路邊便是小溪,每當春日,溪中便有遊魚,可是山上也有這些東西麼?”
第二句,便是將沈清念給打壓的死死的,再無翻身可能。
眾人方知自己先入為主了,有些慚愧的看著薛蘭兮,忽而聽見有人弱弱的說道:“薛小姐跟沈小姐相隔甚遠,想抄也看不到吧?而且,我方才就在沈小姐身邊,分明看到沈小姐寫的不是這個,明明用的是定風波的詞牌。”
沈清念目光呆滯,嘴唇微白,將兩個詩稿一起拿過來看了看,忍不住說道:“這個詩稿上雖然有我的名字,卻不是我的,方才我看到的時候都沒認出來。”
“方才妹妹這一首,妹妹隻是念了一遍就過去,我還當妹妹覺得不好,原來是沒看出來是自己的。”沈清蕪也覺得有意思,伸手拿了兩份詩稿看了看,然後指著上麵的字跡說道,“此事定不是你做的,但是一定是熟悉妹妹的人做的,你瞧瞧,這些行筆的方式跟妹妹是不是如出一轍?”
又來!
沈清念不滿的看著假意為她開脫,實際上卻把她往更深的地方推的沈清蕪,轉頭招來了丫鬟,“這是怎麼回事,方才我的詩稿呢。”
丫鬟看到兩章一模一樣的詩稿,頓時慌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瑟瑟發抖道:“方才奴婢收拾的時候,一不小心將小姐的試稿給弄毀了,奴婢不會作詩,隻好找了隨便找了一個謄抄了一份,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小姐饒命啊。”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竟然是這個丫頭搞的鬼。
沈清蕪眼神晦暗,不甘心的看著那個丫鬟說道:“三妹妹,這個丫鬟也忒膽大包天了些,若是今兒個死不承認,蒙冤的可就是三妹妹了。”
今兒個這一出,其實是早就計劃好的。沈清念下帖子給薛蘭兮,然後薛蘭兮的詩跟沈清念的一模一樣,讓眾人以為薛蘭兮竟然會抄了別人的詩句。
哪知道,薛蘭兮竟然會四兩撥千斤,隻是簡單的一兩句話就將嫌疑洗清,甚至差點將她給拖下水,讓她成了那無恥之人。
再加上沈清蕪在旁邊煽風點火,她本來花了重金給自己出風頭的一場詩會,竟然讓她丟了所有先機。
想到這裏,沈清念就有些惱羞成怒,看著地上的丫鬟斥責道:“誰讓你擅作主張的,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打死!”
“沈小姐息怒,這個丫鬟雖然笨手笨腳,卻還沒有到要被打死的地步。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也有些過了。”眾人見狀,連忙勸道。
沈清念如何處理這個丫頭並不關薛蘭兮什麼事情,薛蘭兮隻冷眼瞧著。
折枝也看出來了一些門道,悄悄跟薛蘭兮說道:“小姐,這些人好像也並不怎麼看得起沈小姐。”
“知道就好,走,咱們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