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蘭兮斂下眼,目光淹沒在長如蝶翼的睫毛後麵,似乎母親抱著她講故事的時候就在昨日。
她抬頭看向薛季言,徐徐開口道:“母親年幼之時曾在太後身邊服侍幾年,多得太後教誨。後來母親曾與我說過,太後此人,最重情誼。”
是啊……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利用這一點,在太後麵前露個臉,讓太後記住她,讓皇帝和皇後記住她!
她要報仇,要走的路還很長,她必須不斷地給自己增加砝碼才可以。尤其是在這京中,眼下太後跟前掛了名,日後自然會諸事順遂。
此時,將陸氏送回房中的薛清宴腳步剛要邁出去,卻是硬生生轉了一個方向,朝著父親的書房走去。
讓薛清宴沒有想到的是,他並沒有得以進入父親的書房,而是在院外被人攔了下來!他覺得自從回京,他的父母和妹妹似乎都變得古怪起來,他們似乎有著什麼秘密,而他卻被排除在外。
他蹙著眉頭從書房離開,臉上是少有的凝重之色。他要好好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你……”薛季言深深地看著薛蘭兮一眼,“有些事情,非人力可能扭轉,不要強求……”
薛蘭兮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深深地福下身去,“父親、母親對女兒的大恩,女兒永世不可忘,隻是……也許是我過執,放不下,忘不掉……所以……”
她微微翹起嘴角,“不過父親放心,女兒是惜命惜福的!絕對不會冒然有所動作,牽連無辜。”
她當然要惜福惜命,因為她要留著性命報仇,所以她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薛季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上前扶起薛蘭兮,“我知道你心裏苦……”
薛蘭兮眼圈微微泛紅,“人……誰能不苦呢?就算是太後……不是也受困於對先帝的思念之情嗎?”
薛季言伸出手,揉了揉女兒柔軟的發頂,“你明白就好。”
薛蘭兮用力眨了眨眼睛,將酸澀之感眨去,然後輕聲說道:“請父親放心。倒是父親,要做好準備才是。”
薛季言一愣,隨即想到今日之事,他伸手順了順自己的美須,“你是說柳家之事?”
“不錯。當日父親從江南調回京城,一是因為對京城不熟悉,二是因為京城卻是沒有合適的缺。”薛蘭兮幽深的目光看著薛季言,“但是如今不一樣了。朝宴柳氏殺人之事,聖上絕不會輕饒。京城雖然不說重新洗牌,但是,定然有很多人都會開始蠢蠢欲動。”
“戶部尚書之位,畢竟是正三品。而兵部侍郎以及兵部郎中……也是實缺啊!”
薛季言如何能不心動?當年他在江南龜縮七年,不過是為了保護薛蘭兮,保護鎮國將軍府最後的血脈。而且,蘭兮說得沒錯,如今戶部尚書因女殺人自顧不暇,自來牆倒眾人推,想來,他很快就要倒台。
“父親如今官正四品,祖父又是三朝元老,女兒看,父親升遷有望。”薛蘭兮笑意妍妍地看著薛季言,“女兒在這提前恭喜父親了。”
薛季言搖搖頭,“不可輕狂,暫且看看吧!”
看著薛季言不想再談,薛蘭兮便輕聲道:“既然父親無事,女兒去看看母親,便回瓏甄閣了。”
“去吧!你身體一向柔弱,不可多思多慮,早些休息。”薛季言坐在書案前,他要好好想一想,戶部尚書一事。
“母親,您休息了嗎?”薛蘭兮在陸氏的門外輕聲道。
淺桃很快上前把門打開,“小姐快進來,夫人知道您定然要來看她,便沒有休息,一直在等小姐。”
薛蘭兮點點頭,蓮步輕移走了進去。
陸氏連忙上前拉住薛蘭兮的手,“怎麼了?是不是今日嚇到了?”說著,她又伸手摸了摸薛蘭兮的頭,“你朝宴那會兒便有些發熱,如今可是難受了?要不要請大夫來?”
薛蘭兮趕快將陸氏扶到床上,“女兒沒事!不過是今兒發生一件事情,女兒思來想去都要同母親說一聲,不然總覺得不安。”
“哦?”陸氏是知道這個女兒的性格的,沒什麼大事,她絕對不會如此。
薛蘭兮很快把在聽雪軒看到的祁氏同沈夫人之事一一告知母親,並且說了自己的猜測。
陸氏眉心皺起,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莫非,這三房同沈家一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祁氏真是瘋了,誠國公府是二皇子母族,那豈是好相與的?卷入皇子爭鬥之中,她是想要害死薛家!”
看著大恨的陸氏,薛蘭兮柔聲安慰道:“也許事情並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女兒隻是將看到的告知母親一聲,免得日後有個什麼……反而措手不及。”
“我知道了……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去吧!三房這邊有我,不必擔心。”陸氏看著女兒有些泛白的臉,很是心疼,似乎自從回了京城,這女兒就沒一天過得安穩,而且,似乎每件事情都同三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