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一聽這話,立刻眉頭一豎。“大嫂這話什麼意思?不是又要把我們家瑾姝帶累進去吧!這蘭兮身子弱,就好好補補,想來她這也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
老夫人瞪向陸氏,“剛剛容王真是枉讚了你,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養的!”
“不是母親的錯,是我……”薛蘭兮知道,是自己沒有克製住內心的恨……和恐懼。
隻是,哪個姑娘遇到那樣的場麵會淡定自如呢?
“你閉嘴!我看你也應該回去進祠堂好好學學規矩了!”老夫人恨恨地說著,她好不容易見到王爺攀談幾句,結果就有這小輩丟她的臉麵。
這時,薛蘭兮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打斷老夫人的話。
“這是怎麼了?”陸氏趕快上前,摸了摸薛蘭兮的額頭,“有點發熱了。”
老夫人和祁氏一愣,莫非真的生病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希望這病秧子趕快好起來,否則,她們的心肝寶貝瑾姝不就又出不來?
幾人回了花廳,剛坐下來,便有宮人前來送茶。
薛蘭兮剛接過茶盞,便覺得有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掌心。
她的手順勢一握,放到唇邊咳嗽幾聲,便道,“這裏太悶,我有些喘不上氣。”
老夫人很是不耐煩,覺得這個薛蘭兮怎麼成天這樣嬌弱,就好像薛家沒有給她吃飽飯一樣。
陸氏未等老夫人口出惡言,便匆匆說道:“讓碧心陪著你在回廊處透透氣兒,別走遠了,不舒服就立刻回來,知道嗎?”
薛蘭兮抿著唇點頭道:“母親放心,我不遠走。”
祁氏看著碧心侍著薛蘭兮出去,嘲諷一笑:“大嫂不要怪我多嘴。這姑娘家雖然要嬌養,但是,也不能身子太弱,否則啊……這來日嫁了人,一是不好生養,二是會被夫家說太過嬌氣。母親,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老三家的說得對,我看你應該給蘭兮好好補補身子了!否則有個風吹草動,還帶累了人。”老夫人不喜地看著陸氏,一丁點風寒而已,前前後後折騰了多長時間了。要不是薛蘭兮的破敗身子讓老太爺一直記著,她的瑾姝如何會在祠堂是受苦?今日難得遇見容王,真是可惜……
陸氏眼神微斂,嗬,這樣沒臉沒皮的話,也就老夫人和三房的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口。她也不白忍著,隻回嘴道,“是,媳婦兒知道了,待回府後,一定請個大夫好好為蘭兮調養一番。說來也是,蘭兮本來身子就弱,前段時間風寒的湯藥還出了岔子……我們薛府一向偏疼姑娘家,要是父親知道今兒蘭兮身子又不舒服了,還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陸氏說完,老夫人和祁氏的臉色瞬間就僵了。
碧心跟著薛蘭兮在抄手回廊中走著,直到已經聽不真切花廳中的樂聲,才停了下來。
薛蘭兮在一處廊燈下展開手中的紙條,隨後,她眉頭緊鎖著將手中的紙條卷成一卷,伸手動了動廊燈的外罩。
碧心趕快上前穩住罩子,然後掀開一條縫隙,就見小姐將那紙卷一端引在燭火上。
薛蘭兮看著紙卷上的火焰,直到她的手感受到灼熱之感,才鬆了手,讓那碎屑接著在地上燒盡。
碧心將那廊燈罩子重新扣好,然後去樹下捧了一捧雪,撒在灰燼上,又用腳蹭了蹭,她回頭看向薛蘭兮,“好了。”
雖然碧心不知道小姐為什麼這樣做,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她隻要跟著小姐就對了。
她忽然想起當初從枯潭寺回來小姐曾讓折枝兄長送過的信。她忽然眼睛睜大,在薛蘭兮的耳畔輕聲道:“是不是那封信,有……”
薛蘭兮輕輕點頭,“我們走。”
那紙條上隻有四個字,“葉波亭,季。”
那蒼勁有力的字,她一眼就認出是出自誰手。
薛蘭兮沒有走前庭,而是帶著碧心沿著回廊往假山的方向拐過去,穿過一道月亮門,越走越是避人。
這裏是……
碧心有些驚疑不定,三小姐七歲離京,便一直在江南生活。怎的眼下卻對這皇宮如此熟悉?她要不是腳程快,恐怕都跟不上小姐。
當走過假山,看到後麵的小亭中那蒼勁挺拔的身影時……
薛蘭兮的眸中傳來一種強烈的刺痛感,她眨了眨眼睛,啞著聲音道:“你在這裏等我。”
未等碧心開口,她便匆匆而走。
碧心看著三小姐向著亭中走去,她隱隱看到那亭上的匾額,似乎是……葉波亭……
那個一身錦衣的身影,就是衛陵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