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老太爺略有陰沉的臉色,沒有敢再開口相求。不過,她是更加恨了大房,若不是薛蘭兮又是咳嗽又是喘,她的瑾姝說不定就可以出來了。
這個掃把星,沒一個安靜的時候。
薛瑾姝見自己的算盤落了空,窩在老夫人的懷中緊咬唇畔,目光陰冷地看著薛蘭兮。
薛蘭兮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與薛雲煙坐在一起低聲說著話,等著除夕夜的開宴。
薛家晚宴,是男女分席而坐。
老夫人看著陸陸續續上的菜色,不由得有些失望。本想著陸氏在江南生活多年,不熟悉京城高門的生活,年夜飯會出醜,卻沒想到如此井井有條。
隻見所有的菜盤,都是被丫頭們用白底海棠盤托著帶出來。裏麵盛菜的,用的是青瓷冰裂紋菊盤,配著那白底的托盤,端地是那麼好看。
老太爺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家交給老大媳婦兒,是沒有問題的。
薛瑾姝的座位就挨著薛蘭兮,她看著薛蘭兮淡紅色的織錦長裙,裙裾上繡著朵朵盛開的玫瑰,大紅色的織錦腰帶束在了腰間,更凸顯她腰身纖細,身材高挑。
隻是,那裙子卻並不是時下的新款式,雖然看著不錯,但是薛瑾姝還是輕輕撇了撇嘴。
“三妹妹,這衣裙很是鮮亮啊。”薛瑾姝的眉頭微挑,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多謝二姐姐誇獎。”薛蘭兮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繼續夾了個丸子過來。
“隻是,姐姐不得不多說一句,省的妹妹出門,丟了薛府的人。讓人以為你是從哪個山裏麵出來的。須知道,京城與江南不同。我們京城的衣裙款式,是每個月都會有變化的。”
薛瑾姝上下打量了一番薛蘭兮,語氣裏透著嫌棄。
“妹妹這裙子,顏色到是不錯,可惜,剪裁就有些鄉土氣,畢竟,這京城時下高門大戶的小姐們,都是穿流仙裙的。你若是沒有合適的衣裙,可以找姐姐借,何必穿著這種過氣的江南舊衣?”
薛蘭兮嘴角輕揚,目光充滿嘲諷,“是啊,二姐姐都說了,這京城的衣裙款式,是每個月都會有變化的。要知道,二姐姐你……可是在祠堂中被關了不止一個月呢!”
薛瑾姝麵色一沉。
薛蘭兮揚了揚自己的衣袖,然後動了動裙角,“二姐姐你看,如今,這就是京城繡珍閣新出的款式,叫做雲霞玫瑰雲緞裙,這可是我外祖母送給我的禮物呢!”
薛蘭兮繼續添火,“想來姐姐應該知道,我外祖母出自景郡王府。這繡珍閣的新款衣服,非一定身份是不能得的,因為太少了,想要的人太多……”
“你!”薛瑾姝手肘一用力,碰到了桌麵的上的酒盞,頓時,就聽“乒乒乓乓”一陣響動。
眾人都向著她看來。
老夫人看著薛瑾姝委屈的臉,急急道:“這是怎麼了?”
她看向薛蘭兮,目露不喜,“是不是你把酒水灑到瑾姝身上了,你怎麼如此不小心。”
薛蘭兮柔柔一笑,“祖母誤會了。是二姐姐喜歡我的衣裙,問我是不是從江南帶回來的。我告訴二姐姐,這是如今京城繡珍閣新出的款式,二姐姐一時驚訝,就碰到酒盅,是不是,二姐姐?”
薛瑾姝的喉間動了動,僵硬地笑了笑,“是呢,我沒想到,如今京城有這樣漂亮的款式……”
老夫人想到這孫女被關在祠堂一個月,頓時心生憐惜,“你若喜歡,祖母明兒一早就讓繡珍閣的裁縫來給你做。”
做,做有什麼用,她又不能從祠堂裏出來,穿給誰看!她要的是穿著美美的衣裙,出現在朝宴上啊!
這時,祁氏站了起來,“那就多謝母親了,我先帶她回去換件衣服再過來。這個孩子,就是一下見到姐妹們太歡喜了,才這樣笨手笨腳。”
老夫人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任誰都聽得出她心中的不滿。
“瑾姝,你記住,你是祖母的孫女兒,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去。”老夫人略有深意地看了薛蘭兮一眼,“想要什麼,就同你母親說,她做不到,還有祖母!”
薛瑾姝還沉浸在方才的委屈中,一聲不吭的,祁氏見狀,悄悄掐了一下她的腰間。
薛瑾姝這才回過神來,僵硬一笑,“是,知道祖母最是疼我,我無論在哪裏,心中也是一樣掛念長輩們。眼下,祖父沒有允許我出來,定然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說著說著,晶瑩的淚水在眼中滾動,使得那雙平日淩厲的眸子,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她慘然一笑,“祖母放心,我會日日在祠堂中,為薛府祈福,以求我們薛府人人康泰,事事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