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如今有她授意,掌管中饋,無人敢輕視他們三房。然而眼下得知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居然欺負到三房頭上,她自然生氣。
相比起老夫人的怒氣,薛蘭兮倒表現的十分平靜,“不知孫女兒犯了何錯?”
“你還有臉問?”老夫人用拐杖指著薛蘭兮,“你現在本事大了。竟然敢隨意衝撞長輩?你三嬸管理府中事務,已是十分勞累,你竟還打擾廚房,不讓他們給你三嬸做魚湯。”
眼下祁氏站在老夫人右下角,她目視前方,打薛蘭兮進來她看了一眼以後,便沒再搭理她。薛蘭兮還沒有仔細看過這個祁氏,如今看來這眉眼竟然和老夫人有幾分相似。
今日她穿著一件深蘭色織錦長裙,裙擺處繡著朵朵逼真的蘭花。雖然衣服不很是光鮮亮麗,但是可以看出用的都是極好的絲線。
繡花工藝看上去也十分的精湛,想必是工藝高超的繡娘編織而成。她身上的首飾不多,隻頭上一根鳳尾簪子和脖子上掛著的一塊翡翠,但都是價值連城。
光是這些物件就能看出她的富貴,隻是她的眉目之間隱約有些市儈,倒和老夫人十分的有幾分相似。這番打扮顯得十分刻意,倒顯得是端著個貴婦的姿態,不甚自然了。
“哦,竟有此事?”薛蘭兮皺起眉頭,“可孫女兒竟然不知此事,還請三嬸和我講講清楚。”
“還有什麼好講的。”祁氏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她在看到薛蘭兮第一眼時,就感到心中堵得慌。
原以為養在江南的女子禮儀定沒有在薛府的好,她料想見到薛蘭兮也就鄉野丫頭一個,卻不曾想到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被她的容貌驚豔。
她自己生了兩個女兒,地位自是十分高貴,她如今掌管中饋,也想著以後給自家女兒謀個好出路。
可是薛蘭兮的出現,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老夫人想到一樣,她覺得大房一行人從江南回來,擺明了就是來搶他們三房位置的。
薛季言是老太爺的嫡長子,這點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但她就是不甘心,明明一切都應該是他們三房的。大房這麼一個沒了娘的,憑什麼越過他們去。
“三嬸?”薛蘭兮見祁氏靜默不言,隻用一雙精明算計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流連,便出聲提醒。
便是這個姿態了。
祁氏看到薛蘭兮的通身做派,就像是在聚會時碰到宮中的娘娘,不僅長得魅惑,那禮儀舉止更是引人側目。
“我知道你不服我管教,所以想要鬧出點亂子。你是恨不得我出錯,好叫你娘頂替了我的位置是不是?”祁氏仗著自己有老夫人撐腰,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薛蘭兮瞪大了眼睛,“三嬸何出此言?我當三嬸是長輩,更是家中親人。我方從江南回來,最是希望看看家中人,把這些年丟掉的親近彌補回來,三嬸這樣說好叫人傷心。”
薛蘭兮如此一說,倒顯得祁氏小氣了。她方從江南回來不假,眼下語氣又十分誠懇,竟讓人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出什麼事了?吵吵鬧鬧的不像話。”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一行人朝門口看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了過來。雖然看上去年紀有些大了,但是老人背脊挺的極直,聲音也充滿了威嚴。
看到他進來,大家都行過禮。
“老爺,你怎麼來了?”老夫人看到老太爺身後跟著的薛清宴,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嫌棄。
“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來?”老太爺看到站在一旁的薛蘭兮,目光微動。
方才他喚了薛清宴和自己來下棋,好久沒有見到兒子,他有意測試他在外有沒有長進。隻是棋下到一半,就聽葉楓前來稟告,說是薛蘭兮拖著病體被叫去了老夫人處,現在情況不大好。
一路上都有丫鬟在討論這件事,吵吵鬧鬧的,讓他心中有些不滿。
“我也是說,蘭兮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一些,不就是一個廚房,竟然要和祁氏去搶。”老夫人看了一眼薛蘭兮,顯然在責備她不懂事。
薛蘭兮未曾說話,她身子柔弱,脊背挺直,窗外的日光照在她潔白的臉龐上,襯得皮膚瑩潤光澤。
最重要的是她站在屋中,麵對老夫人的責備和祁氏無形的壓迫,竟然沒有露出一分膽怯,反倒看上多了一分較同齡人不同的沉穩。
老太爺望著薛蘭兮,又看了一旁的祁氏,心中倒覺得祁氏的氣質反倒在薛蘭兮之下。小小年紀,這女孩已經有了迫人的氣勢。
“你來說說,怎麼惹了祖母生氣?”老太爺走到準備好的凳子上做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