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歆沉默,眉頭緊皺不再接話。
薛蘭兮攏了鬢邊的碎發,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可以保你平安,替你除了奴籍,還可以給你一個莊園,幾百畝地。京城這個地方,如今你的身份暴露,便是想待下去,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拿了東西,變了戶籍尋個不認識你的地方當個地主比在京城好過多了。”
“我本可以做容王妃的!”謝九歆恨的咬牙切齒,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罪魁禍首難道不是薛蘭兮麼!
“你自己考慮。”薛蘭兮並不多言,重新拿起棋譜。謝九歆仔細的看了薛蘭兮一刻鍾,見她真的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咬了咬牙點頭道。
“成交!”
放下棋譜,薛蘭兮低垂著眼眸靜靜聽著謝九歆說話。
“當年我母親來往的人頗多,我不堪其擾,每次來人的時候我就躲了起來,那日我剛回去,便聽見我母親再跟人說這是殺頭的罪名什麼的。我當時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於是躲了起來。”
“那人原是京中的香料販子,名叫陳中,他讓我母親把一個東西放到顏將軍的書房中,然後他就幫我娘給我尋個好出路。我娘一開始不答應,後來被他蠱惑之後便答應了。”
“陳中現在在哪裏?”薛蘭兮摩挲著棋譜的邊緣,麵無表情的問道。
“他現在是城中最大的香料鋪子盛康坊的老板,靖國公夫人的伽楠香就是從那裏買的。”既然已經達成了交易,謝九歆也不藏著掖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個清楚。
薛蘭兮點了點頭,然後追問道。
“還有麼?”
“有,當年經手這件事的不僅僅有我母親,還有前工部尚書夫人。但是這些人都是駱氏多年經營的人脈,你怕是沒辦法從她們口中問出實話來。”
謝九歆的話讓薛蘭兮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駱氏當年剛到京城沒多長時間,前工部尚書當時還隻是一個小侍郎。他現在的夫人也還隻是前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薛蘭兮還記得,當時謝瑤玥跟前工部侍郎的前夫人有些交情,經常走動來往,那丫鬟沒少在兩人中間跑腿。
“駱氏陷害顏家到底是為了什麼?”
“駱氏出身北狄,陷害顏家是為了讓大順少一個能夠壓境北狄的將領,這樣北狄就能有喘|息的機會,才能在去年卷土重來。”
“好,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們慢慢說,不急在這一天。”薛蘭兮點了點頭,讓素荷進來去把謝九歆帶下去。
謝九歆還想說話,卻見薛蘭兮已經沒了興致,張了張嘴,卻又任命的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幹淨了之後,薛蘭兮重重的喘了口氣,躺在了貴妃榻上不願起身。過了一會兒,季君珩進來,撈起她要將她抱到床上的時候她才回神。
“陛下走了?”薛蘭兮的聲音中透著無處不在的疲憊。
“嗯,走了。陛下震怒,已經下令重審當年顏家舊案。”季君珩將薛蘭兮塞到被窩裏,又給她倒了一杯茶,看著她心疼的說道,“你不必如此的。”
“如果不是我,謝九歆怎麼可能會說實話。”當年的事情,原來是這樣的,薛蘭兮不知道該為謝瑤玥心疼還是該為顏家痛哭。
謝瑤玥收留程素娥跟謝九歆本是好意,甚至也打定主意將謝九歆當自己的女兒看,將來便是不能嫁個王宮貴族,也不會讓她配給匹夫,草草一生。可是程素娥見了顏家小姐的氣度用度,竟然也想讓自己女兒如她們一般,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就為了這樣的心思,顏家一門死了個幹淨。
兩人都有些沉默,季君珩叫來了素荷,讓她幫薛蘭兮更衣梳洗,自己則去繼續翻看謝瑤玥當年留下來的手劄。
結合了謝九歆的話,很多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有謝九歆在,駱氏的更多人脈隻會更快的一網打盡。
“相公,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為何駱氏一定要謝九歆嫁給容王呢。”薛蘭兮忽然開口,看著季君珩說道。
“不管是因為什麼,都明天再問!”季君珩丟下手劄,不由分說的就把薛蘭兮的頭按到了被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