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裏寫的依舊是一些尋常的事情,想來他也不好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寫什麼明示之語。薛蘭兮摩挲著那久違的信紙,心中不免有些酸澀。
還好,還好,他還在。雖然不在自己身邊,但是他們的心,是始終都在一處的。
隻要這麼想著,薛蘭兮便覺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清明的時候,薛蘭兮回到薛家給薛清宴掃墓。回去的路上,薛蘭兮與陸氏坐在馬車裏,薛蘭兮詢問了一些薛家的近況。
如今薛家凋零的厲害,昔日欣欣向榮的薛府,如今卻是淒涼地門可羅雀。薛蘭兮歎息了一聲,道:“母親想來不喜吵鬧,如今倒也好了。母親再也不會覺得薛家吵鬧了。”
“人多的時候,總覺得每個人都在勾心鬥角,自然吵鬧。但是人少了麼,也有人少的時候吵鬧的時候。”陸氏唏噓了一聲,忽然瞥了一眼薛蘭兮,道:“紅玉的事情,你可知道?”
薛蘭兮揚了揚眉,“紅玉?”
她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來有這麼個人。當初為了打壓祁氏,翻出來祁氏所做的那些醜事。紅玉可是出了不少力的。薛蘭兮當初也覺得紅玉是個精明能幹幹的女人,怎麼如今……
薛蘭兮低聲道:“紅玉出什麼事情了嗎?”
陸氏閉著眼睛,壓低聲音道:“三房的事情我向來是不願意去管的。隻是紅玉這丫頭……實在是忒過分了,前些日子我過去三房看了看,那兩個孩子不知道被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小小年紀,身上卻全都是傷痕……我也不知道紅玉到底是跟他們什麼仇什麼怨,不過此事的確是忒過分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薛蘭兮微微皺眉,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回到了薛家後,薛蘭兮便瞥見紅玉站在門口,見薛蘭兮下來了,紅玉便欠了欠身對薛蘭兮笑道:“三小姐回來了?”
紅玉早已不是薛蘭兮見到的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了。此刻的紅玉,風情萬種,哪裏有當初半分的楚楚動人?
薛蘭兮微微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紅玉,笑著道:“今個兒是清明吧?用來祭祖的日子,穿這麼鮮豔可不太好吧?你雖然並不是薛家過門的夫人,但是好歹,說起來也算是半個薛家正兒八經的主子,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紅玉被薛蘭兮噎的說不出話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怒道:“三小姐一個出嫁了的姑娘,怎麼反倒是說道起來我了?我再不濟,也算是你的半個嬸子吧?”
薛蘭兮驚愕萬分地看著紅玉,轉身朝著陸氏笑了笑,又扭過頭去對折枝道:“咱們薛家的家規裏麵,可有說過妾室要怎麼對待小姐麼?”
折枝上前一步,道:“啟稟小姐,妾室即是奴婢,除了扶正了的夫人外,別的都不能入祖祠立牌位。”
薛蘭兮笑吟吟道:“看起來,紅玉姑娘是做三夫人做得久了,已經不曉得自己是個什麼出身了嗎?”
“你……”
“那看起來,我就要盡一下我作為薛家三小姐的責任了。”薛蘭兮揚聲道:“對主子不敬,對薛家列祖列宗不敬,視為大罪。來人,先掌嘴五十,再拖到柴房裏關押起來!”
四周的丫頭各個都麵麵相覷,頗為不知所措地看著薛蘭兮。
折枝厲聲道:“怎麼,誰是主子誰是奴婢都不知道了?三小姐讓你們去做,你們還不快去?!”
“三小姐,你不能這麼對我……”
薛蘭兮笑著指著紅玉身後的那個奴婢,道:“你,過來負責掌嘴。”
“這……奴婢不敢。”
薛蘭兮淡淡道:“不敢?那就同刑。”
“奴婢……奴婢遵命就是。”
那丫頭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紅玉麵前,對著紅玉咬了咬牙,道:“得罪了!”旋即,她伸手“啪”地一巴掌甩了過去。
薛蘭兮聽到那清脆的巴掌聲,便勾了勾嘴角,走過紅玉的時候,輕輕道:“好自為之,紅玉姑娘。”
她扶著陸氏的手往府裏麵走,陸氏皺著眉頭看著薛蘭兮道:“這也忒重了,你這一來就下手這麼狠,隻怕她對你會有怨氣。”
“怨氣?”薛蘭兮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我才不在乎她的怨氣。母親以為她憑什麼仗勢欺人,不過是仗著自己背後有某人罷了。母親放心,不會有人在意她的。是她自己,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薛蘭兮輕聲道:“也怪我,當初沒經過思考就擅自相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