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們總是想著要破壞別人的一切?蘭兮,你說他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念之間,有可能摧毀的是別人一輩子步步為營所積累下來的一切呢?”
薛蘭兮慢條斯理道:“沒人會這麼想的。代善,這京城,從你踏進來的一刻,便已經加入了這場戰爭。別說是你,就算是靖王如何,雲溪郡主如何,晉陽長公主如何?縱然是尊貴如同他們,也要被人算計,被人汙蔑,被人葬送一生。既然加入了,便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即使你無辜,但是既然加入了遊戲,便沒有無辜之人。”
她苦笑了一聲,“我以前從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因此這麼多年,我從沒想通為何我的家人要遭受那樣的苦楚。那麼多人啊,我從小到大的一切親人,都在一夜之間,被付之一炬了。從此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了我,多可怕的一件事情?我一直都認為,我並未做錯什麼,我的家族也並未做錯什麼。”
“可是重新踏入京城以後,我才發現。我錯的離譜。”薛蘭兮淡淡笑著道:“我錯了,我的家人錯了,我父親錯了。他做的最大的錯事,便是沒有選擇正麵回應這場遊戲,主動參與其中,而是被人變成了淘汰者。沒有立場的人,是不配加入這場遊戲的。那麼你呢?代善,你的離場呢?”
代善茫然地看向薛蘭兮,薛蘭兮歪著頭看向她,“你是會賭誰贏得這一場遊戲呢?是豫王?是容王?還是靖王?”
“你的選擇呢?”
薛蘭兮笑著道:“很明顯了不是嗎?從我選擇嫁給季君珩開始,就已經選好了未來的道路了。”
“靖王?”
薛蘭兮揚了揚眉看向代善,卻選擇了緘口不語。
代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低著頭想著什麼。薛蘭兮道:“你的孩子,我必定會還你一個公道。隻是此事,暫時還不可生長。若是不能揪出幕後黑手,反倒是讓對方打垮了我們,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代善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她似乎還是有些不太安心,悄悄地拿眼睛撇了撇薛蘭兮。薛蘭兮微微一頓,笑道:“你不必擔心,我並不是那麼記仇的人。當日長笙表兄也不過是無心之言,我還能怪罪他不成?”
“相公回來便一直為此事而惴惴不安,我也生怕你因為此事惱了他的。他看著穩重,其實做起事來沒輕沒重的。夫人多多包涵便是。”
“再如何說起來,他也畢竟是我的娘家表兄。我哪裏能真的怪他?”薛蘭兮歎息,拍了拍代善的手,安慰道:“你且不必擔心,安心養著便是。往後的事情,一概不必理會。景郡王府雖說並不大,但是容你平平安安的過一陣子也算是足夠了。”
這話是在寬慰代善,卻也十足算得上是敲打。薛蘭兮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臨別的時候遇上了陸長笙從外麵回來。陸長笙人也憔悴了不少,都說這京城裏數一數二的風流公子陸長笙娶了妻後依舊是風流俊俏,但是此刻看來,他確實是長大了不少了。
成了家,便意味著有了責任。
陸長笙道:“我送夫人一程吧。”
薛蘭兮笑他道:“什麼夫人不夫人的,表哥居然已經如此疏遠於我了麼?”
陸長笙苦笑了兩聲,便轉身掉頭,與薛蘭兮並肩而行。
“蘭兮……”
薛蘭兮點了點頭,道:“我方才已經都跟代善說過了,此事到底是誰不對也不如那幕後凶手不對。此刻並不是揪出凶手的最好時機,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想辦法為你們的孩子報仇。”
“我都聽母親說了。”陸長笙輕聲歎息,轉眼已經到了門前。馬車在等著薛蘭兮,她對陸長笙欠了欠身道:“我就此別過了。”
“蘭兮。”
薛蘭兮正欲上車,忽然聽見陸長笙叫了一聲,便心生好奇,道:“怎麼了?”
陸長笙道:“你要時刻記得,萬事小心……季侯也是。”
薛蘭兮聞言便是驟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