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嗚嗚咽咽的吹著,薛蘭兮頓時覺得有些手腳冰涼。她哆嗦了一下已經快要凍僵的手腳,勉強讓自己僵硬住的笑容緩過來,低聲道:“嫂子剛才說……什麼?”
“季侯過得好嗎?”蔣昕絲毫不掩蓋自己方才的失言,反倒是理所應當的把他重複了一遍,仿佛這隻是尋常的,問天氣一般的對話。
薛蘭兮有的懵懂,其實倒也不是真的不明白蔣昕是何意思,隻是她並不想要往這方麵去想。薛蘭兮覺得這會像是一個笑話,一個冷的讓她渾身顫抖的笑話。
蔣昕眨了眨眼睛,目光極其堅定地看向薛蘭兮,仿佛這話並沒有什麼錯一般。
薛蘭兮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卻還是難以掩飾語氣當中的僵硬與輕微的顫抖,她眨了眨已經有些酸痛的眼睛,輕輕道:“你和他……”
“很早就認識。”蔣昕緩緩吐出這麼五個字,隨後苦笑了一聲道:“不過那是很早以前了,真的很早。是在你跟季君珩還不認識的時候,在他……還不是衛陵侯的時候。”
薛蘭兮輕輕的“哦”了一聲,低垂眼簾,並不出聲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中相當的堵得慌,她覺得自己有些難受,甚至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麼東西驟然撞擊在了心口,但是卻並不尖銳,反倒是那種柔軟的鈍鈍的疼痛,像是鈍刀割肉一般,緩緩到來,卻能不斷地加深人的痛苦。
這種感覺頗讓薛蘭兮覺得難受,但是她卻又實實在在地不能說什麼。
季君珩從未與她提及過蔣昕,薛蘭兮也實在是不能想象的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故事。
她本就缺乏想象力,更不要提,這事情根本就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
是的,本就無關而已。
薛蘭兮苦笑了起來,蔣昕似乎是看透了薛蘭兮的心思一般,微微眯起上挑好看的丹鳳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似乎並不知道此事?”
薛蘭兮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鞋子,眼睛盯著鞋子上的繡花看了許久,方才啞然笑道:“你以為我跟侯爺是什麼關係?我們是夫妻,更是盟友,所以我不在乎他以前有過什麼樣子的過往。我隻在乎,從今往後的每一個日子,都是我與他一起度過的。”
說到這裏,似乎這就有些底氣了,於是薛蘭兮抬起了頭,盯著蔣昕的眼睛一字字道:“過去的事情,我並不需要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怎麼會呢?怎麼會不想要知道?
薛蘭兮說著違心的話,卻覺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武裝起來,看上去強大,看上去無懈可擊,甚至是……看上去很不在乎。
蔣昕似笑非笑地盯著薛蘭兮看了片刻說道:“三小姐這是做什麼?把自己說的好像跟季侯是個陌路人一樣?”
“……”薛蘭兮抿了抿嘴唇,幾次想要出聲,終究還是無聲無息地警惕起來,盯著蔣昕看著,以一種警惕的姿態。
蔣昕“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怎麼,小姐這是以為,我要對季侯做什麼嗎?不過是舊識而已,就跟三小姐與景郡王府的陸公子一樣,不過是舊相識而已。三小姐不必緊張,我也沒有那麼不自量力,想要跟三小姐……”
她並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但是薛蘭兮卻不由得羞紅了臉。的確,是她太緊張了。薛蘭兮抿了抿嘴唇,對蔣昕的玩笑又驚又怒,道:“嫂子倒是怪會大驚小怪糊弄人了。”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蔣昕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三小姐而已。隻是礙著我是三房的媳婦,隻怕若是輕易跟三小姐說出來,三小姐並不見得會搭理我吧?”
薛蘭兮不覺揚了揚眉,這雖然是的確,但是蔣昕如此戲弄自己,薛蘭兮還是有些生氣。
蔣昕拉住了薛蘭兮的手,苦笑了一聲道:“你想必也已經聽說了吧。我的兒子已經一歲多了,而如今我的丈夫那個樣子,家中早已經沒有了主心骨了。我的婆婆要求我照顧薛清虞,可是……我並不情願。”
她說的極其冷淡,尤其是那句“並不情願”,似乎是絲毫不再薛蘭兮麵前掩飾自己對薛清虞的厭惡。
薛蘭兮點了點頭,表示很能理解:“我明白,你如今處境為難。隻是……你想要我幫你做點什麼?”
蔣昕點了點頭,愈發緊握住薛蘭兮的手,微微皺眉道:“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落在了薛家的手上,尤其是……我婆婆。薛家男丁稀少,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若是孩子不能在我身邊長大,那我這個做母親的,寧可他遠離薛家的是是非非,去一個好人家裏,做個好孩子,長大了以後也遠離這些惡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