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仲麟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沈老爺子的用意,便開口道:“可以,但是我還是要帶走沈公子,等案情明了,父皇自會定奪。”
“這……”沈老爺子麵露為難之色,這沈恒如若落到他們的手裏,還不是由著他們審問?到時候發生點什麼,誰都不知道。
賀仲麟抬頭望見沈老爺子為難便有些不耐,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九門司又不是人間地獄,若是到時候沈公子有恙,你大可到父皇跟前告我禦狀,說我濫用私刑。”
聞言,沈老爺子抬眼看了看賀仲麟,想了想便也答應了。誰人不知這位靖王殿下是個耿直之人,那些彎彎繞繞,屈打成招的事情隻怕不屑於做。所以,沈恒可能會在牢裏吃些苦頭,卻也是性命無憂的。反倒是現在,若是把人扣在沈家,這才是後禍無窮。
拿到人後,賀仲麟沒再逗留,把人羈押之後,立刻就到蕭康帝跟前複命。
“父皇,沈恒已經緝拿歸案,後續案件詳情過幾日我再來回稟。”賀仲麟抱拳如往常一樣行了一個軍禮。
蕭康帝點點頭,抬起頭看著賀仲麟問道:“沈家沒有抵抗麼?”
“沒有,沈大人說要用丹書鐵券換沈恒一命,但是我覺得得等案情細節出來之後才能決定,所以就告訴他沈恒先收監,然後其他的事情等案情出來由父皇定奪。”賀仲麟倒也老實,一五一十的說了,卻沒說沈清念跳出來張牙舞爪的事情。
“情理之中,你仔細審問,不要漏掉什麼,最後情況,且看沈恒這孽畜做了什麼再說。”蕭康帝點了點頭,忍不住有些慍怒。不過,怒氣退散之後,忽然又有些慶幸。
他是一個群臣信任的皇上,他的兒子又是一個深受信任的皇子。這樣的循環,有時候也不是壞事。
就譬如說國政,君臣齊心,方能天下太平。君臣之間互有猜忌,便隻能消耗國力,與社稷有礙。
等賀仲麟回去之後,沒幾天就審了個清清楚楚,仔仔細細。他拿著沈恒的口供和從東州搜集的證據又到了禦書房,看到蕭康帝之後仔仔細細的說了案件的細枝末節。
“東州一事,大抵就是容王無暇管理,然後將封地的田產事宜交給了沈家公子沈恒。而沈恒則在京城,許多事情大多都是沈恒的一些狐朋狗友去操作。譬如私自濫加地租,起因原本是沈恒的一個部下賭博欠了別人銀子,一時間還不上,這些地產又不能變賣,於是就隻好私自加了地租,收了差價來滿足自己。”
說著,賀仲麟拿了一個賬簿給蕭康帝看,“這本,是地方那些人欠的銀子還有揮霍的詳細賬目。”
“那鳴鳳樓是怎麼回事?”東州的事情,蕭康帝也並不是非常清楚,見這些已經清楚便也不多問。鳴鳳樓是發生在京城裏的事情,多問一句,也安安心。
“農戶交不上租,於是那些當地的門人就強行擄走家中值錢的東西。沒有值錢的物件就賣兒賣女,至於鳴鳳樓,則是沈恒的授意。他將女孩子拘在鳴鳳樓裏調教好了之後,打著容王的名義送入達官貴人家中,一來為自己在朝中謀個差事,而來也為自己遮醜。”賀仲麟清了清嗓子,然後又補了一句,“不過沒幾個官員收就對了。”
“真沒?”蕭康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這個傻兒子,“怕是有些人早得了風聲,把事情給隱瞞了。”
“會麼?”賀仲麟在這種事情上確實有些稚嫩,臉瞬間紅了,然後表示立刻重新查辦,“父皇,請再給我幾日,我把這些人查出來。”
“不必了,都是一些苦命人家的姑娘。能有機會入了高門,也算是改了命。不必驚擾這些姑娘,把鳴鳳樓的那些安置好了就行。”蕭康帝擺了擺手,示意賀仲麟不必介懷,“不追究,也算是對他們好吧。”
見狀,賀仲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請示蕭康帝,“父皇,那沈家的事情要怎麼處置?”
蕭康帝敲了敲桌子,默默思考。賀仲麟也不催,跟著一起等著。
還沒等蕭康帝想出個結果,就有太監過來稟告,說定北王求見。
“宣。”蕭康帝想也不想的就宣了定北王進來。
誰知,定北王進來的時候,身上帶著一大摞的文書,有些看上去還是上了年頭的。
“這是?”蕭康帝嚇了一跳,有一些不明所以。
定北王將文書交給了李公公,然後跪下來行禮:“回陛下,之前有禦史彈劾臣私自圈地,欺壓傷兵。臣深得陛下信任,不敢造次。這些乃是曆年邊關耕地戶籍的登記,以及我軍中傷兵撫恤情況,救治情況,歸屬等等。臣在北方帶兵,不敢泯滅天良,還請陛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