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是個技術活,想要毒死別人,至少得確定別人會吃下這個毒藥。可是,下毒到不常用的酒水當中,先不說藥性會不會受損,單是等待的時間就有可能會被發現。
等了這麼久,就為了一個可能性渺茫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太後看著薛蘭兮費解的樣子笑了笑,拉著她揉了揉道,“你還小,這種醃臢事本也不想講給你聽,可是你既然撞見了,還是說個閑話吧。那葡萄酒我雖然少喝,卻也不是不喝。如今到了春上,我總會心慌氣短,太醫自然會建議我適度飲酒。再者,定北王今日進京,我做娘的擔心他還能不能喝得慣京中烈酒,自然也要準備這些葡萄酒讓他嚐嚐不是?”
“可是,這人怎麼就這麼肯定您或者定北王會用這酒呢?”薛蘭兮就疑惑的是這個。
“這酒,是去年定北王從邊疆運回來的賀禮,我如何舍得給扔了?”太後似笑非笑的看著薛蘭兮。
原來是這樣,薛蘭兮忽然有些氣悶,原本是世間最真摯的感情,卻被有心之人利用。
當年,她一直都很疑惑,顏錫和顏慎是不是抱著對皇上最絕對的信任,覺得皇上定然不肯斬殺他們所以才從沒想過逃走叛國的。當年,不管是誰利用了誰都不重要了,隻有一件事是無法釋懷的。
那就是,這世間本該最真摯的情感,就這麼隨著人的死亡,而煙消雲散了。
太後覺察出了薛蘭兮的失落,當她是在惆悵自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道:“人這一輩子,越是輝煌,背後的暗箭就越多。防不勝防,隻有處處提防。唉,可憐了你,小小年紀就要明白人世不易。”
“母後覺得她小?我倒是覺得,她比起雲溪郡主來懂事多了。”晉陽長公主微微一笑,看著太後和薛蘭兮說道,“母後,幕後之人當然還是要揪出來的。不管是想謀害母後,還是想謀害弟弟,都不能輕易放過。不過,您也別小看了這丫頭,這丫頭也是通透的孩子。”
“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疼別人家孩子,去去,這事兒你跟謝貴妃查去吧,你先去她的宮裏說說這事兒怎麼查,這會兒功夫,定北王妃要來,我們要準備午飯了。”太後側頭看著自己女兒,給她派了差事。
晉陽長公主也不推辭,笑盈盈的應了,行禮之後退了出去,剛一出壽康宮,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我倒是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這場事故,好像誰都不在意,可是誰都記到了心裏。
謝貴妃所料不錯,剛到午時,定北王妃就在臻沁嬤嬤的帶領下到了壽康宮。這一路回京,定北王妃和定北王一起騎馬而歸,進宮之前也沒來得及換衣服,所以還是一身戎裝。
剛一進壽康宮的門,薛蘭兮就被定北王妃的一身戎裝給驚豔到了。
平日裏,季紅裙也愛做短打裝扮,一身紅衣紅裙利落幹練,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可跟定北王妃一比,就突然多了一些女兒的柔態。隻見那定北王妃將頭發用紅色發帶束成一束綁在頭頂,好像一個渾然天成的紅纓,又身著一身銀白輕甲,將周身都罩了一層英武之氣。定北王妃的一身氣派自然不僅僅是靠著衣裝襯出來的,還有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硬朗,一步步都能踏出一片微塵,配上鎧甲輕輕撞擊發出來的哢哢聲讓人不由的心安。
“兒媳給太後請安,恭祝太後福澤綿長,身體康健!”定北王妃行禮也不是尋常女兒的萬福禮,而是軍中的抱拳禮,然後一揖而下,利落恭敬。
“快起來,快起來。趕了這麼些天路,累壞了吧,快來我這裏坐著!”太後對定北王妃的這副打扮一點都不意外,也不讓定北王妃去別的地方坐,而是在自己的榻上挪出一塊地方來拉著定北王妃坐下。
“多謝母後,不知母後宮中可有衣裙?我這一身鎧甲還帶著外麵的寒氣,讓我換身衣服,省的讓母後著了風寒。”定北王妃也不客氣,笑嗬嗬的求太後賞件衣服穿穿。
“知道你沒時間更衣,給你備著呢。臻沁,先帶她去更衣,快些快些,我有好些話要跟她說呢。”太後催著定北王妃去更衣,待定北王妃走了之後,卻悄悄抹了淚。
“母後不必感懷,如今皇弟和弟媳都回來了,以後見麵的日子多著呢。”皇後見狀,連忙寬慰道。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今兒個本來就該高高興興的,可是忽然間就忍不住了。無礙無礙,芸兒快去看看宣菲可好了。”人才剛走沒多久,太後就忍不住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