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薛蘭兮奇道,這個姑娘竟然連和誰來往都做不了主,這樣的日子要怎麼過。
“夫人是大戶人家的嫡女,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小戶人家庶女的可憐。”劉家姑娘歎氣,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我娘本是一個繡娘,被我爹看上之後強行娶入府裏。生下我之後沒多久,主母就借口把她給賣了,才跟何姨娘相識。我娘雖然委身青樓,卻一直都掛記著我,所以才托了何姨娘幫我尋覓親事。”
“可是,我嫡母是個尖酸刻薄的,打著為爹爹鋪路的旗號,將家中庶女一個個嫁入豪門富戶之中。何姨娘便是不好,卻也比我那嫡母要好太多。夫人可知,我上麵一個姐姐嫁給了誰?”
劉姑娘說著說著,眼淚就留了下來,“她嫁給了盧大人。”
“盧大人?禮部尚書盧大人?”薛蘭兮疑惑,朝中姓盧的不多,最出名的就是禮部尚書盧大人了。
“對,就是他。盧大人官居二品,掌管禮部,表麵上是個謙謙君子,內地裏卻是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我姐姐入了盧家沒多久就被抬出來了,身上沒一塊好肉,據說就是被盧大人在床上給傷的。”劉姑娘是個姑娘,說起這話,羞的滿臉通紅。
薛蘭兮卻有些咋舌,沒想到盧尚書竟然是這種人。往日看他行事有章法,有進退,就連薛季言有時候都誇他是個好人,沒想到背地裏竟然如此齷齪。
“何姨娘好歹還會給你找個好一點的人家,你的嫡母卻不會是麼……”這確實是個問題,薛蘭兮也不忍心就這麼害了一個姑娘。
撇掉被何氏送來見季君珩這件事,劉家姑娘到底也沒做錯什麼。
“夫人說的沒錯,我便是不想跟何姨娘來往,也沒辦法選擇,我的嫡母,隻怕不出兩日就會把我送到盧大人的府上。”說到這裏,劉姑娘悲從中來,坐在那裏暗自垂泣。
“你既然是繡娘,想必針線功夫不錯。”薛蘭兮看了劉家姑娘一眼,覺得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入了盧大人那裏的好。
非是她想要日行一善,而是若是真的入了盧大人那裏,隻怕後患無窮。
現下豫王和容王的爭鬥愈發激烈,中間還攪合了一個賀仲麟,所以盧大人想必也不敢太過囂張,可是卻也不會讓這個女人好過。若是這個女人沒有出現在薛蘭兮跟前倒也無礙,可是這個女人本是存著能如季家當妾室逃脫一劫的心思來的。沒能成功就算了,還入了更淒慘的境地,到最後隻怕會怨恨上季家和薛蘭兮。
盧尚書又是豫王的人,和薛季言又是同僚,若是被這個女人挑撥兩句,那損失就太大了。
沉默了片刻,薛蘭兮看著劉家姑娘問道,“姑娘你可介意清貧日子?”
“什麼?”劉家姑娘原本還在感慨自己命運淒慘,忽然聽薛蘭兮這麼一說,頓時疑惑,“夫人這是何意?”
“姑娘秀外慧中,毀在出身一樁上也是無奈之舉。我能力有限,若是姑娘願意過清貧日子,我可以替姑娘想個法子。”薛蘭兮沉默了一下,看著劉家姑娘說道。
“我願意,哪怕是讓我種地我都願意!”劉家姑娘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連忙朝著薛蘭兮跪了下來,“夫人,我什麼日子都能過!我隻求能以後平安順遂,隻要不命喪黃泉就好!”
“我有一個管事,在鄉下替我管理莊子。年歲上比你稍微大了幾歲,人卻是憨厚老實的。若是你們兩個能成,你應該是性命無礙。至於你父母那邊,一聽說是我得力的管事,也不會太過反對。”薛蘭兮想了想,覺得隻有周通合適。
季家的人她動不了,又不敢把這劉姑娘給放到薛家讓她後院起火,想來想去,也隻有放在不遠不近還對薛蘭兮分外忠心的人身邊。
周通是先前在山上照顧那些孤兒的人,原本是跟著孩子們一起到了靖王府的。可是周通畢竟是個文人,在賀仲麟的身邊沒什麼用,總吃白飯也不好意思。所以,就托了孟叔來傳話,說想尋個賬房之類的活計做做,也能不愧了自己的心。
於是,薛蘭兮就讓孟叔把他安排到了陪嫁的莊子上去管事兒。
周通這個人,老實肯幹,最是閑不住,人卻是極好的。更重要的是嘴巴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劉姑娘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多謝夫人,夫人大恩明珠無以為報,今生今世結草銜環報答夫人恩情!”
說著,劉明珠重重的磕了個頭,那樣子倒是分外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