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是無邊的黑暗,黑暗中流淌的是粘稠的猩紅的血水,而那滾滾的鮮血正是從她的身下流出,順著地勢往下麵蔓延,從血水中又走出一趟小小的腳印來。
那腳印真小啊,兩隻小腳並在一起,還沒有唐易姝的一個手掌大。那個小孩走一步,便戀戀不舍地回頭望唐易姝一眼,嘴裏似乎還在說些什麼。但是因為距離太遠了,唐易姝並沒有聽清小孩嘴裏說的是什麼。
而當她想再靠近小孩一些,聽清孩子的呢喃之語時,那個孩子突然在她麵前化成了一灘血水,跟原先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來。
被噩夢驚醒之後的唐易姝,虛弱地倒在祁旌奚的懷中,難以抑製地哭了出來,遏製著心中的恐懼,斷斷續續地向祁旌奚講著剛才她在噩夢之中夢見的場景。
祁旌奚堂堂一個八尺男兒,平時碗大個傷口傷在身上,也不見他擰一下眉毛出一點聲,現在望著懷中之人,倒是默默紅了眼眶。
今夜,他所經曆的事情,實在是讓祁旌奚難以承受,摯愛險些就要去了,若不是白川柏妙手回春,將一大一小都救了回來,他當真不知該如何承受失去妻兒的痛苦。
如果今晚沒有白川柏,那麼從今往後,世上再無祁旌奚,而是多了一個行屍走肉之人。
“沒事了,別哭了,夢中的場景都是相反的。你看,我們的孩子不是還好好地在你的肚子裏待著呢。”祁旌奚緩緩地撫摸著唐易姝的後背,給予她安慰和力量,情聲慢語地哄著唐易姝。
唐易姝也實在是太傷心了,沒聽出來祁旌奚的聲音有異常,一手緊緊抓著祁旌奚胸膛前麵的衣裳,另一隻手不放心地摸自己的肚子,一下又一下,似是在確認自己的孩子還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肚子裏麵。
“現在還難受嗎?肚子還疼嗎?”祁旌奚不放心地問向唐易姝。
“不疼了,就是身上沒勁。”唐易姝軟軟地說道。
剛才流了那麼多血,又疼了那麼久,身上沒勁也是正常的。
“喝點溫補的粥,好嗎?”祁旌奚擔心唐易姝沒胃口,先征求了她的意見。
唐易姝懶得說話,而是點了點頭。祁旌奚見了唐易姝的動作,便著人去問白川柏,可用哪些補品一起熬粥給唐易姝喝。
小丫鬟得了命令出去以後,在院子中被冬青攔著了。黑夜之中突然伸出來一雙手,小丫鬟明顯別嚇得不輕,心有餘悸地順了順自己的胸口,而後才責怪似的說道:“大半夜的你做什麼這般嚇人?瘋了啊?別在這擋路,我還有事呢。”
“好姐姐我就問你一句話,問完了我就走。”冬青仗著年紀小,姐姐姐姐叫得順口得不得了。
“快說!什麼話?”小丫鬟知道冬青是王妃身邊的紅人,還是王爺專門從宮裏的禦膳房中要回來的,所以也不敢得罪冬青。
隻是小丫鬟從始至終都奇怪一件事,她原先還以為王爺專門從禦膳房要人,這冬青興許是有著做糕點或者做菜的好手藝,王妃喜歡吃,所以王爺去禦膳房要人了。可是這冬青自從來了王府之後,別說做菜了,就連膳房的門,估計都沒有進去過,連朝哪邊開都不知道,王爺和王妃特意把這人要回來是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