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萬籟俱寂,連樹上的鳥兒都早早地進了自己的窩,王府裏下人的屋子裏,奴才們的廂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而丫鬟們的房間,卻是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又小又細碎。
恰好紫鈴從她們房間外麵經過,聽了一耳朵,那些丫鬟是在議論唐易姝。
“你們說,王妃出身不好,長得也就那麼回事,怎麼就能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坐得這麼穩呢?”一個小丫鬟因著今天晚上的事,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此話一出,立刻就有小丫鬟附和道:“可不是嘛,就拿今天這事來說,明明就是王妃自己莫名其妙地發脾氣走了,結果還是王爺低聲下氣地把人給請回來,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不知道是不是王爺有什麼把柄在王妃的手裏麵。”
最後一句話招來別人的反駁,“你在說什麼笑話,王爺怎麼可能會有把柄在王妃手裏?王妃那都不能算是出身不好了,那根本就是沒有出身,她能抓住王爺什麼把柄,就算她手裏有王爺的把柄,王爺會沒有辦法對付她嗎?要我說啊,王妃能夠這麼肆無忌憚,也就是仗著肚子裏的孩子罷了。要不是她肚子大了,王爺可能對她這麼百依百順嗎?”
這個小丫鬟倒是牙尖嘴利的,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剛才說的那一番話若是讓稍微嚴苛一點的主子聽見了,那她就完了。
這是個在後院做粗活的丫鬟,平日裏都近不了祁旌奚和唐易姝的身,所以不如那些近身服侍的奴才知道的多。而她的這一張嘴,也就說明了她這一輩子,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可能也就隻能在後院裏做做粗活、晉升無望了。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片刻後又有人講話了,“說得也是,母憑子貴嘛。”
“那可不一定,萬一要是個姑娘呢。若王妃生了個姑娘的話,不知道瑞王妃這個位置她還能坐得穩嗎?”小丫鬟開始就生男生女這個問題展開了新一輪的談論。
紫鈴在外麵蹲著扒著門縫,天太冷了,蹲的她手腳冰涼麻木,一邊活動手腳,一邊心中不忿,心道都是些烏鴉嘴,什麼姑娘丫頭的,她家王妃肯定能一舉得男,瑞王妃這個位置也是穩得不能再穩了。
而王府的主院裏,好巧不巧,唐易姝和祁旌奚也在就生男生女這個話題展開談論。
唐易姝現在已經懷孕差不多就個月了,據祁旌奚所說,趴在唐易姝的肚子上,似乎能夠聽到胎兒的心跳聲。唐易姝自己沒法彎下腰去聽腹中胎兒的心跳聲,自然感受不到,但是唐易姝時不時能夠感受到胎動。
今夜也是,唐易姝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覺到肚子裏麵的胎兒踢了她一下,唐易姝不由地輕聲叫了一下,祁旌奚立刻就醒了,很是警覺,略微有些緊張地問唐易姝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你別擔心。”唐易姝先是深呼吸幾下,把因為胎動而略微有些不舒服的感受給壓下去,才慢慢地說道,“就是肚子裏的小東西踢了我一腳,一點都不乖。”
“這麼能鬧騰,肯定是個兒子,還沒出來就開始調皮搗蛋了。”祁旌奚將耳朵輕輕貼在唐易姝的肚皮上,感受著她腹中的動靜,還用教訓人的語調說道,“好兒子,乖一點,不要鬧你娘親了,不然等你出來以後,爹爹就天天打你屁股。”
唐易姝聞言,撲哧一下笑出來聲來,“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孩子還沒出來呢,你就開始威脅他說要教訓他了,他萬一要是不敢出來了怎麼辦?”
看著唐易姝圓滾滾的肚子,祁旌奚突然想到“瓜熟蒂落”這個詞,有點形象,但是不太合適宜。
於是祁旌奚便換了一個詞說道:“等日子到了,他不想出來也得出來了。”
那可不一定,唐易姝默默地在心裏反駁了一聲,她突然想起來了那個在他娘肚子裏麵待了三年的哪吒,她是個穿越人士,說不定身上哪裏就有異處,胎兒也三年未出,但是一出生就天賦異稟,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不過唐易姝也就是想想,沒有這麼跟祁旌奚說,等她收了這個天馬行空的腦洞之後,問向祁旌奚,“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是個兒子?你又沒有透視眼,那萬一不是個兒子呢?”
祁旌奚一開始沒有抓對重點,解釋道:“姑娘都是文文靜靜的,他在你肚子裏麵都能這麼鬧,肯定是個兒子。”
“那如果是個女兒呢,你就不愛她了嗎?”唐易姝接著問道,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知道古人都重男輕女,這簡直是植根於他們的骨子之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了。
她擔心祁旌奚也屬於重男輕女的那一類人,萬一她這一胎生了個女兒,得不到祁旌奚滿滿的父愛怎麼辦?
“怎麼會?”祁旌奚驚呼出聲,他擔心唐易姝又因為這點小事開始敏感,便立刻保證道,“生個姑娘也很好啊,女兒的話肯定是像你,多好看。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隻要是你生的,我都會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