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讓我們出去,自己又要偷偷走,我們又沒病,憑什麼不讓我們走?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今天誰都別想走!”
有了出頭鳥,剩下所有人都附和道,“就是!都別走!”聲如浪潮,一聲大過一聲。
唐易姝將車窗開了一條小縫,望著外麵人擠人熙熙攘攘的場麵,無奈道:“他們把路堵死了。”她就知道會這樣,整個縣裏的百姓都在注意著縣令的一舉一動,他們怎麼可能順利離開。
“先看看許縣令怎麼處置吧。”祁旌奚沉聲道,他也有些疑惑,“到底是誰把這消息泄露出去的?”
“這還需要特意泄露嗎?你想想,雖然許縣令之前說了不讓那些衙役走漏風聲,該審的該問的都請回來審問,但是那些衙役都是土生土長的林水縣人吧,他們家人都在這縣裏吧,出了這事,他們不得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的家裏人,讓家裏人趕緊收拾東西出城。”唐易姝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頭給祁旌奚數,“衙役會給他們家裏人說吧,他們的家人肯定又要通知一下親朋好友吧,還有縣裏的那些郎中,肯定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們再說一說,這一傳十十傳百的,根本就瞞不住。”
“而且你看著吧,這外麵圍著的那些百姓裏麵,說不定就有那些衙役的親人,許縣令的人根本就攔不住這些百姓,衙役們估計也是做做樣子,半推半就的,不會全心全力去攔的,他們也想讓自己的親人趕快出城啊。”唐易姝指著外麵的場景讓祁旌奚看。
果然如唐易姝所料那般,外麵那些捕快們雖然嘴裏喊著“退後退後”,但是手上卻沒有絲毫動作,扯著嗓子幹喊,根本沒有一點威懾力。
那些百姓不但沒有退後,反而還靠越前。
大同府的那些護衛本來在馬車外麵圍了一個大圈,以防有人借機對七皇子不利,現在那個大圈已經完全變成小圈了,有人甚至已經貼著馬車的車軲轆了。
許縣令見場麵越來越不受控製,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難道想造反不成嗎?都給本官散了,不然全部以謀反罪論處,把你們全都抓到牢裏去。”威脅了一番後,他又說了些軟話,“你們放心,本官是不會走的,隻是送七皇子出城罷了。七皇子回京途經林水縣,你們不要再在這擋路了。等將七皇子送出城後,本官會讓郎中給各位診脈,若各位並未染病的話,必會放你們出城,你們不要擔心。”
聽了這話,人群中部分人有些意動,這可是皇子的車架啊,他們有些瑟縮,要不還是先讓開吧,等皇子走了再說。
有些人已經往道路的兩旁退了退,場麵看著在向好的方麵轉化。
怎料就在大家的態度有所鬆動時,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帶著憤慨不平的激怒,“憑什麼皇子能出城我們就不能出城?他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瘟疫這種事,多在城裏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你現在話說的漂亮,誰知道到時候皇子走了,我們還能不能出去。要出城的話就大家一起走,不然的話就都別走了。”
本來聚眾的百姓大多都是從眾跟風過來的,他們突然聽聞瘟疫這個消息,心中恐慌,又沒個主心骨,隻知道隨大流,別人幹什麼他們就跟著幹什麼。
方才大家都說給皇子讓路,又得了許縣令的保證,便都往後退。
結果現在又有人突然說這樣的話,他們心裏又慌了,覺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許縣令萬一是騙他們的怎麼辦?心裏隱約也覺得那個人說的對,都是一條命,誰又能比誰金貴。
再不走可能都要死了,誰管你是皇子還是天王老子?
“就是,那書上不都說什麼愛民如子嗎?怎麼這個皇子還自己走了,留著我們去送死呢?”
有憤憤不平的人,還有求情求到祁旌奚頭上的人,衝著馬車喊道:“皇子殿下,我沒有染病,你要不信的話現在就讓郎中給我診脈,診完了讓我跟你一起出城吧。”
……
馬車裏,唐易姝聽著外麵吵吵鬧鬧的議論聲,覺得這事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
護衛首領林飛揚,似是也看出林水縣的衙役沒有驅趕民眾開道的念頭,他自己當然是想出城的,便揚起手裏的馬鞭,在空中甩了一個圈,破風聲響起,伴著他的怒喝:“都給我讓開,不然爺的鞭子可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