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回歸(1 / 2)

“吃是實功,賭是對衝,嫖是落空。”

在紙醉金迷,黑勢濫犯,中西碰撞最強烈的民國時代,在人人都以為女人不過都是過在精致旗袍下的浪蕩,腆著一張被粉塗的看不出麵目的殷勤嘴臉的時代,在這肮髒與華麗共存中,有一顆耀眼的珠子。金眸是攝魂,彎眉是蠱惑,俏鼻是獨特。她是樓予懷,是二哥樓梵森致命的寵,是霍饒無謂下的劫。不能獨占,不願分享。

優異中何擇?困惑中何出。

誰說妾是為君生,實在是君願為妾襯。“藝術叛徒劉海粟,教育界之蟊賊也。”

幾排大字貫通整版,紙質糙雜。大標題右下方還配有黑白近照,樣貌倒是年輕,但眼中已有一股子傲然。

蟊賊嗎?無非就是開啟了中國第一幅裸體藝術,這位上海美術院院長被扣上這叛徒下流的帽子,恐怕是要一扣到底。

樓梵森放下手中的報紙,端起茶杯輕嗅了下。

對麵藤椅上坐著身著金紫旗袍的陳乃蓮,她不時左右扭著略發福的身軀,藤椅吱吱呀呀,她自然是是覺得不舒服之極,左右腰那塊像是被人掐住了一塊擰。有些喘不上氣。

樓梵森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金鍾。對陳乃蓮道。

“下午會兒了,不去尋樂?”

她好不容易呼出了口氣,無奈麵對自己的兒子,哂笑著。

“去,去,得等方太太的司機來接。”她對待兒子,永遠是會討好的。

樓梵森輕撫自己眉眼的姿態,優雅極了。

他很少與母親主動開口說話,但如今不一樣,他樂坦著一件事,一件能讓他牽動嘴角的事。

他笑了,旁邊的小丫頭都慌忙低下了頭。

因為,樓予懷要回來了。

民國九年,閏年,在1920年間同時能與4整除。

整個上海都充斥著中西方交彙的特色。有不苟言笑的德國人,有精明奸詐的法國人,還有道貌岸然的,中國人。

“那你說怎麼整?”

“聽宏哥的。”

每每經過大大小小的胡同,都會在陰暗些的地方瞧見一些進行各類交易的人,壓著低低的帽簷,低斂著眉眼。他們商量著如何整治人,如何疏通貨,如何從生意中吃些回扣。這些人,一般是單獨的,兩兩商協,敲定,轉身,上黃包車。一個向西,一個向東。他們不同於在碼頭上高深闊論,大搖大擺的小分子。這些小分子有稱自己是兄弟會的,有稱自己是青龍堂的。總之,見麵就少不了一頓血拚。愈是見了血就愈是興奮。

商機,血息,義氣,苟且。

這或許就是民國九年的上海。

踩在遊輪放下的旋梯上,白色細線交織的涼鞋襯的白皙的小腳更加精美。走一步,停一下,左右眺望,再走一下,又停一下,踩著梯板不安分的吱吱響。

輪船響了起來,似乎把這個小人兒嚇了一大跳,冗長冗長的鳴笛促著她趕忙拎了箱登上了岸。

立穩了身子,才捂住險些被海風吹走的寬簷帽。回頭看了眼載送她回國的巨物,她微微一笑,周身粉黛刹失顏色,死氣沉沉的碼頭都變的鮮活許多。

“goodby,franch。”

碼頭上的兄弟們遠遠就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一雙雙貪婪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個個心中都蠢蠢欲動,空氣中叫囂著不安。一個穿馬褂的瘦子咧著笑意不止的嘴臉,揉了揉肚子對身旁的人說。

“娘咧,兄弟我多久沒沾腥了。”邊說著視線邊隨著她的身影飄動。“娘咧娘咧,那小妞脫脫一神仙,美,太美。”眼巴巴的望著那嬌俏的影子一蹦一跳的躲出了自己的視線,他狠狠的抹了把臉,“心饞,眼饞,這裏。”他指了指隱晦的地方“更饞啊。”

旁邊的高個不滿的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