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記二百二十年,北邙揮師北上,滅南越。南軍三十一萬無一生還。
北記二百一十八年。北邙定都蒼穹。天下定。
北記一十年,北邙公主北曜暄生。
天降祥瑞之兆。一十年,北邙農業大豐收,商貿利潤豐厚,國庫充實,出師西京,大捷。——《靈霄手記》
北邙,蒼穹之巔。
“暄兒,可曾喜歡這蒼穹之巔?”
“喜歡,但又不喜歡。”
“哦?”
“北邙好美,但,暄兒總覺得好冷。太後,是不是也和暄兒一樣呢?”
小小的人,站在蒼穹之巔,看著綠意盎然的北邙,琥珀色的眼眸裏,卻是絲絲寒意。
太後就看著那麼個小小的穿著赤紅色衣裙的孩子,站在蒼穹之巔,她的眼眸裏,透出的,讓她欣喜不已,卻又心驚膽戰的氣息……
為什麼會寒冷……
曜暄,你可曾知道,你腳下的土地,掩埋的都是屍骨。該有多少人呢?南軍三十一萬整……不多不少,即使活著,也要被活活的埋下去……加之北邙,西京,東風的軍隊……六十多萬具屍骨,堆砌成了今日的北邙。
這一年,北曜暄5歲。琥珀色的眼眸裏,將北邙的寒冷,盡收眼底。
“眾愛卿,這一十二個罪臣,依你們之見……如何是好?”
殿上的皇上高高在上,故意將最後那半句提高了聲音。
群臣無一敢上前,隻是列站在兩旁。
“父皇……”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在殿上,曜暄公主正側臥著身子,臥在臥榻上,惺忪迷蒙的雙眼,表明了是被皇上最後提高聲音的那半句話給吵醒了。
“父皇……朝堂之上,怎能大聲喧嘩?”懶懶的伸了個腰,我不情願的從塌上起了來……
昨夜陪你閱奏章……結果你自己才閱了幾份,就借口和母後二人歡快去了……留我一個人批閱,大清早還把我抬到殿上來聽政……非人哉,非人哉!現在,竟然還要吵醒我……
“那麼,曜暄,你是怎麼看的?”父皇正悠閑的坐著,看著我,一臉笑意……
我緩步走著,紅色曳地長裙在玉磚上輕輕滑走。
“一幹一十二人……要是算上家眷在內,誅個九族也有324口吧……這可真是費事啊,殺那麼多的頭。”
“曜暄,你的意思是,免了他們死罪?”
正當殿上的皇上說出這句話,殿上跪著的罪臣中,便有人輕輕籲了一口氣。
我走到籲氣的人的麵前,停了下來。
“這,劉大人,算上你加四夫人今日府上添的小少爺,325口人吧。”
“公主饒命啊,公主……”
“劉大人,你又何必緊張……章丘,章大人,四夫人的孩子,你就抱回府裏去吧,孩子,沒了娘,總得有爹來教養。”寬大的衣袖裏,左手輕輕摩挲著右手腕上的玉鐲子,已經很圓潤了,被把玩的。
左列的章丘早就被嚇得癱軟在地。半晌才回過神,拚命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來人,把章丘給我打入天牢,聽候處理!”我淡淡的看著,漫不經心的說著,“結黨營私?劉大人,你倒是要看看,送你嘴裏的是塊什麼肉,被人嚼過了,你還樂滋滋的吞到肚子裏?想要擁兵自立……也要先找個明主,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兵變,逼宮不過家常便飯。”我頓了頓,瞟了一眼右列的三皇兄,一襲合身的墨色,清秀俊美的臉上,那雲淡風輕的神色,在他明澈的眼眸裏一覽無餘。“隻是,事情要做的聰明,幹淨利落。北邙,不管誰當主,隻要是北邙,那便是好的,但——不要妄想借著外人的力,奪了權。等到奪權之日,便是北邙滅國之時……各位大臣,對北邙的富強都是有著大功勞的,做了該做的,北邙百姓都記著。做了不該做的,我,北曜暄,可都一筆一筆的給你記著。”
我轉而走向了父皇,“父皇,曜暄懇請父皇在都成的門外設個大鼎。”
“大鼎?”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殿上所有的人。“不過是希望眾大臣將這北記二年到現在所作的事,一五一十寫好,放在其中,三日後,將此大鼎收回。若如實稟報,既往不咎,否則……大鼎空了,也是可以煮人的……”
殿上的大臣麵麵相覷。這就是北邙的公主嗎?一襲赤紅色曳地長裙下,那個琥珀色深邃眼眸的少女,心裏,裝著的是什麼?她總是笑著,淺淺的笑著。女人的心不應該是柔軟的嗎?她的心裏……柔軟在哪裏?
“公主,你今天在大殿上的表現……”
“冰兒,你說我是不是顯得太強勢了?說的那些話?”
“何止是強勢,簡直是讓大臣不知所措……”
“父皇……”
熟悉的聲音,是父皇來了。是來探班?會嗎,嘴角淺淺的笑著,我等待著父皇的表現。
“暄兒,你今天可著實把父皇也嚇了一跳,第一次讓你處理,你就有這樣的表現,不錯不錯,比你的幾個皇兄可是非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