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雙進了房內,房內死寂一片,見著她來的丫鬟婆子紛紛的給她讓了一條通往內室的路,十四娘皺著眉頭站在屏風外等著歐陽軒為眉舞診脈完畢,一抬眼的功夫看到了穆雙已然走了過來,穆雙微微一欠身,笑著對十四娘道:“媽媽,眉舞姑娘情況如何了?”
十四娘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憂鬱著回道:“這會可不知曉,大夫正把著脈呢,也沒條正信兒傳來,我在這裏等了可好半天了。”
穆雙又笑著低聲道:“媽媽,方才是錦瑟失理了,在那麼多人麵前與眉舞姑娘起爭執,待眉舞姑娘醒後,錦瑟該主動向她道歉才是。”
十四娘見風使舵的笑道:“哪兒有得那麼嚴重的事兒,這個眉舞呀,一向是脾氣不好的,怎麼說也不待聽,讓她長長記性倒也好,錦瑟姑娘不必吃心才是。”
十四娘是典型的給個台階就下的主兒,畢竟今晚醉春樓最大的花價酬碼還是穆雙最後拿下來的,雖然遠遠不及多年前的夕涼那次價格震撼人心,但是在醉春樓裏來說,也是絕無僅有的價格了。
其實在十年前,醉春樓根本不叫醉春樓,還是叫醉風樓,當時的醉風樓裏出了個頭牌姑娘叫夕涼,長相才華都是絕對一流的女子,再花魁競價當夜,便被一位年輕的公子以兩萬兩的價格拍了去,隨後不久之後,夕涼竟然被當時的大廑朝護國大將馮啟所看中,更是花以高價將她從醉風樓裏迎娶回府,做上了將軍夫人,雖然那位馮將軍並不在乎自己的夫人的出身,可是青樓女子的身份畢竟還是存在一定的心裏陰影的,所以他便命人將醉風樓遷了址,改名叫醉春樓,也就在那年,十四娘高價買下醉春樓的經營權,在寧安皇城裏安家落戶紮了根兒。
十四娘覺得這個錦瑟姑娘來路不凡,此後定然不會低於當時的夕涼的身價,雖然已經不是處子之身,萬一要是再被什麼王孫大臣的看了去娶做夫人,醉春樓可是又要再大發一筆了,到時候哪怕再改名叫醉雨樓醉雪樓,又有何妨呢?
十四娘打量著穆雙,心裏小算盤劈裏啪啦的算的正是歡暢,可她不知道多年前的那個買下夕涼的年輕男子,就是當朝的雲七王,她更不知道多少年後這個橫空出現在她麵前,看起來絕對不會比那傳奇花魁夕涼差的錦瑟姑娘,正是最近雲王府一直在秘密尋找的側妃娘娘。。。
歐陽軒細細的搭著眉舞的脈象,其實他根本不必為她把脈都可以看出她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昏倒,隻是他不敢確定,隻好再用最傳統的把脈方式再摸一遍,這一摸,他心裏的糾結更深了一層,這層事兒,到底是說不說呢?
一個青樓花魁懷了孩子,那麼這個孩子,還有的活麼?歐陽軒糾結的看著眉舞,又想了想十四娘那份勢力的嘴臉,他決定還是等眉舞醒來之後,再獨自跟這個姑娘說自己的病情,對於老鴇那裏還是能瞞則瞞吧,實在瞞不下去再說瞞不下去的事就罷了。
十四娘見歐陽軒把完脈,急忙迎了過來急切道:“先生,姑娘的病情究竟如何?”
歐陽軒笑道:“老板放心罷了,姑娘隻是急火攻心一時支撐不住才昏迷過去,隻需要開副方子靜心調養就好了,不礙的。”
十四娘重重的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轉身吩咐著身邊的丫鬟婆子道:“快準備紙墨叫先生寫方子,一個個還傻楞著幹什麼。”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歐陽軒終於可以坐在外室的桌上寫自己的方子,他寫的不是什麼去火安躁的方子,而是保胎藥,眉舞暈倒除了急火攻心的成分之外,更多還是因為這個孩子給她造成的營養壓力太大,她那脆弱的身子和敏感的情緒,怕是根本就無法保住這個本來就脆弱的孩子,今兒沒有意外流產就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十四娘見眉舞沒什麼事,便也再懶得逗留在這裏,隻是吩咐了丫鬟婆子幾句好心照料之類的話自己便先撤了去,那些丫鬟婆子見十四娘已經走了,自己又苦熬了一宿早就已經撐不住,隻得可憐巴巴的看著一旁的穆雙,穆雙善良的手一揮:“去睡吧。”
於是整個房間內,頓時就隻剩下了歐陽軒與穆雙兩人,歐陽軒有點尷尬的看著穆雙道:“姑娘這麼晚了還不去歇息,熬壞身子可不好的。”
穆雙看了眼外麵的天,已經蒙蒙的泛起了白色的光芒,什麼夜晚,已然是天色正亮,旭日初升的時候了,她笑容滿麵道:“天色已亮,已無睡的必要,我隻是想知道,眉舞姑娘什麼時候才能再醒來。”
歐陽軒隻當眼前這個女子真的是奪了人所好的姑娘,可是那眉舞姑娘已經懷了孕,若是眼前這個女子依然不依不饒下去,怕是鬧起來也不大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