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紗帳裏,一杯清酒,數疊小菜,她淺淺而笑:“公子花了五萬兩銀子,就是想讓夕涼這般幹坐著陪你喝一宿酒麼?”
李朝天寧靜道:“你期望我去對你做些什麼,你若願意,再為我唱一曲吧。”
夕涼眼眸中閃過一絲枯澀的溫暖,她別過頭去道:“夕涼謝過公子好意,還是讓夕涼伺奉公子吧。”
李朝天握住她停留在他腰間的手,冷聲道:“你就那麼急著證明你自己多麼的想去做一個煙花女子麼。”
夕涼神色寧靜,淺語道:“無需證明,已是注定。”
“好,那我就成全你。”
李朝天打橫了抱起夕涼,走向內閣的床塌處,那床的位置,放的可真好,窗外的月光絲絲滑滑而落,照的皎潔一片,房內的燈被人為的吹熄,兩道纏綿的人影,遮蓋了那道月光,那夜,李朝天的心裏從此留下了一塊淺淺的傷疤。撫之微痛,愈之不能。
而夕涼,終究隻是一個煙塵賣笑女子,給不了他想要的一生一世。
那年冬天。風靡全城的花魁夕涼,嫁進了將軍府,成了當時的護國將軍的愛妻。
大雪紛紛而落,李朝天一襲黑袍,凝立在將軍府外,看著滿眼喜慶的大紅,心如死灰。他恨自己生為皇室,為了這個被他人羨慕的身份,他失去多少多少的自由,夕涼,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你也給不了我想要的,我注定,隻能欠你一生一世。
次年春,護國將軍馮啟血染邊關,以身祭國,夕涼年紀輕輕的守了寡。
那年夏,李朝天封王雲王。賜宅於寧安。
那年夏,夕涼誕下馮啟的遺腹子,起名馮憶。
李朝天諷刺的笑了,自己的癡心一片,隻換來了心愛的她,為別人生兒育女?罷了,罷了,且死心罷,不是自己的,等不來,也得不到,隻能空留一片妄想。
那年秋,馮憶患頑疾,隻是一夜之間,便魂歸故裏。
夕涼大受打擊,抱著幼兒的遺體瘋了一般的竄上寧安街道,又哭又笑,竟是瘋了一般。
人人都歎她可憐,說她亡了愛夫,又失了遺子,這才受了打擊。
第二天,夕涼的屍體被發現在雲王府外,她麵容寧靜,若是睡去一般,嘴角含著笑,懷中依然抱著早已死去的幼兒。
李朝天第一眼看到那孩子的片刻,頓時知曉了一切。
是的,一切。
一夜之間,他失去的不止是夕涼,還有他們兩個共同的孩子。
那個叫馮憶的孩子,憶的不是馮啟,而是李朝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