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仗下來,西梁邊城被攻陷,駐邊大將被活捉,出去逃跑了站亡的俘虜了大概三萬敵軍,繳獲了上好的西梁駿馬一千多匹,還順手牽羊了西梁邊城裏的糧草,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但沈臨風他們這邊也有損失。戰亡人數達兩千多,重傷一千,輕傷五千,淳於硯和鍾子謙身上隻有兩三處皮外傷,相比之下沈臨風的狀況就嚴重多了。
雖然最後關頭被人救了下來,可沈臨風胸前中的那一掌可不輕。若是換了別人,就算受了內傷,大不了多養幾天。但沈臨風體內尚有餘毒,這一掌,將沈臨風刻意壓製、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過的毒素給激活了,近乎瘋狂在沈臨風經絡之中亂竄,偏偏沈臨風現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控製。
鍾子謙看著麵無血色昏迷不醒的沈臨風,幹著急卻沒有半點法子。連沈臨風師父都解決不掉的毒素,他著實無能為力。
倒是淳於硯比他淡定,喂沈臨風吃下一粒不知哪裏得來的藥丸,和鍾子謙商量:“你說,是不是給子禦的師父去個信兒?我也不能保證那藥丸一定有效,就算有效果,也是治標不治本。最好還是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餘毒清除。”
鍾子謙點頭:“好。”
淳於硯寫下求助的信,鍾子謙將小胖抱過來,把信兒綁在小胖的腿上,讓它速去速回。好多天沒有接到任務的小胖有點暈暈乎乎的,拍了好幾次翅膀才飛到高空中,然後,糊裏糊塗的飛錯了方向。
還好謝瑤當初給淳於硯的藥丸效果奇佳,第二天一早,沈臨風就醒了過來。
雖然打了勝仗,但後續的事情更加複雜繁瑣,沈臨風就是昏迷了也不安心。安置戰亡將士的後事,發放撫恤銀子,清點戰利品和剩下的糧草,別看俘虜了那麼多敵軍好像很威風的樣子,可俘虜也是要吃飯的,這樣一來,原本還能撐些時日的糧草,就捉襟見肘了。
再者,他們這邊受傷的人不少,需要大量的藥材,軍中原本的儲量,不知道夠不夠用。想到前段時間的雪災,沈臨風就頭疼了,這個時候,就算去信和皇帝幹爹要銀子和糧草,也不現實。
估計皇帝幹爹自己都在著急上火,忙著派銀派糧賑濟災民呢。
實在不行,就讓沈掌櫃把各地糧店的儲備全都調出來,總不能讓自己的手下跟著自己餓死吧?
隻是這調動糧草也需要時間,就看現在剩下的糧草能支撐多久了。
把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沈臨風的臉色又難看起來。淳於硯將熬好的藥端進來,皺眉道:“小命都快玩完了,你就消停幾天吧。有子謙在,這些事兒耽誤不了。”
沈臨風也知道比起帶兵打仗來,鍾子謙在謀略策劃這方麵更加擅長。隻是沈掌櫃那邊,隻有他才能調動。
“知道了,死不了。”沈臨風笑笑,並不把自己受的傷當一回事兒。
見沈臨風還有心情還玩笑,那就是沒有大礙了,淳於硯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他隨身帶了那小丫頭給的藥丸,不然可就說不準是什麼情況了。
想到那個麵色枯黃的小姑娘,和後來去尋子禦時相差甚多的白皙麵孔,淳於硯忍不住輕笑出聲——竟有人和他一樣,喜歡玩變臉這種子禦口中“幼稚”的遊戲?
擰著眉頭將苦哈哈的藥湯一口氣喝完,沈臨風看見的就是淳於硯那副發呆傻笑的表情,把藥碗塞到淳於硯手裏:“淳於,看你這一臉春意,又是再想京城的哪個花魁姑娘呢?行了,要想,回你屋裏想去!”
淳於硯這才回神,也不急著解釋,把藥碗端走,然後鑽進鍾子謙的屋子裏,商量戰後事宜。盡管沈臨風囑咐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可具體怎麼執行還得列出章程才能有條不紊。這大元帥身負重傷了,他們倆隻能頂上。
大夏的南方一年兩熟,一向稻米充足,盡管受到今年異常的天氣影響,這第一茬稻子多半是黃了,可還不至於鬧饑荒。但北方的情況就嚴峻多了。
謝瑤所處的清河縣,坐馬車的話,距離京城大概三天左右的路程,完全屬於北方地帶。大多地界都是旱田,種的都是麥子,還是一年一熟。雪災一過,糧價就開始上漲。
可以想象,若是之前種下去的種子無法長出來,所有土地都得重新翻過犁地,再下種,這還得趕得及時間,不然最後也無法成熟,或者產量極低。
冬去春來的時候,大家家裏或許還有餘糧能支撐一段時間,可長期這麼下去,存糧越來越少,新糧打不下來,這一年過去,多半還得再等一年才能挺過來。兩年時間,在明年秋天糧食下來之前,北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成為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