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老師再也不能站起來批評他了。
父親冰冷的看著這一切,將手槍扔給母親,讓她自己解決。母親卻猶如發了狂,怒喊為什麼他在外麵怎樣胡作非為都可以,自己卻連最基本的尋找愛人的權利都沒有?
高泰微微冷笑:“胡作非為,你看見了?”
高哲的母親“呸”了一口,怒道:“你當我傻嗎?你當你這房子裏的人都瞎嗎?那個你從外麵帶回來的雜種,他是誰的種你心知肚明!”
高泰勃然大怒,高哲的母親卻似乎有意要激怒他一般:“嗬,堂堂高家當家的,居然看上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你自己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你兒子吧,不然以你的個性,你會不認他?”她一眼看到瑟縮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的高哲,抬手招呼高哲過來:“姓高的,你對不起我也就罷了,可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阿哲嗎?就算那個小雜種是你兒子,他和高哲都是你的骨血,你為什麼就不肯把傾注在他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給阿哲?”
“哈,阿哲,”高泰一把薅過孩子,狠狠扳起他的臉:“你還有臉說阿哲?你敢說阿哲是我兒子嗎?”高哲母親聞言怒呼一聲,情急之下無法站起,抓起手槍就對準了高泰:“姓高的你血口噴人,你侮辱我可以,但你別把阿哲帶上!”
高哲驚恐地看著父親扭曲的臉,掙紮著想到母親身邊去,卻被父親死死抓在手裏。他急得眼淚都湧了出來,高泰終還是不忍,稍稍鬆了手,輕輕在高哲脖頸上撫了幾撫,算是給他壓驚。剛要說幾句安撫的話,管家急急忙忙跑來,小聲在高泰耳邊說了些什麼,高哲不知管家到底表達了什麼,隻覺脖頸上的手勁力驟然加重,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要死了,他看見母親又驚又怒地撲了上來,然後他昏了過去。
醒來以後,他看見父親在床邊守著他,容色很是憔悴。下意識地,高哲避到一邊,正在發呆的高泰被驚動,用力捏住他的手腕:“你對阿紀做了什麼?”
阿紀是那個哥哥的名字,高哲一頭霧水,被父親捏得生疼,痛苦地向後縮,高泰忽然一把將他撈過來,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阿紀死了,你知道嗎?”
高哲愣愣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高泰歎了口氣:“若不是看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我現在就殺了你!”他將高哲狠狠甩在床上,揚長而去。
從那以後高哲再也沒見過哥哥,也再也沒見過母親。父親隻說哥哥死了,母親瘋了。
如此簡單的結局,卻幾乎逼瘋了高哲。他知道父親是對的,父親說這一切都怪他,然而這一切也的確怪他。是他撞破了母親的秘密,是他……逼瘋了母親,又殺死了親哥哥。
高泰嫌棄地說:“阿哲,這都是你的錯。”他無力辯解,隻得驚慌地反駁:“這不是我的錯。”後來他長大了,懂得了當年的是是非非,卻遺留下了一個毛病:外人都說,高家的大公子無論什麼時候都難當重任,他也樂得去逃避責任,仿佛責任對他來講,是一座足以將他壓垮的山。
長大後高哲與父親的關係恢複了原樣,很淡漠,但畢竟是父子。他的父親糾結了良久,終於還是帶他去做了親子鑒定,然後終於放下心來,慢慢釋然了。
歲月洗去了曾經的惶恐,高哲也慢慢淡忘那些往事。然而偶爾午夜夢回,他仍會夢見父親對他說:“這都是你的錯!”他無力辯解,隻好一次次道:“不,不是這樣的。”
隻有不再糾結於責任,他才能感到一絲絲放鬆。
或許,他以為自己已經釋然了,然而他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