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連環計,紅鶯雖背叛了她,卻也並未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更何況,她和衛覃的麵皮還未正式撕破,怎能先下手除掉他的耳目?
他們這一對父女可以說是天下罕聞,彼此分明要鬥得你死我活,表麵上卻要假惺惺地裝作同流合汙。
衛琬直覺地認為,留著紅鶯一定還有用處。盡管從眼下看來,紅鶯似乎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被迫與衛覃合作。
紅鶯被帶來的時候,衛琬正坐在鏡前拆開繁複的發髻。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衛琬抬眸從鏡子裏看了紅鶯一眼,平靜道:“還杵在那裏做什麼,快過來替本宮把頭發拆開。”
紅鶯怔了一下,才快步走上來接過另一名小婢的梳子。看到衛琬的眼色,殿中的其他侍婢都恭敬地退下了,讓紅鶯一個人服侍衛琬。
紅鶯的手抖了幾抖,那白玉的梳子從她無力的手中滑落,跌落在地麵上碎成幾截。紅鶯雙膝跪地,含淚道:“奴婢愧對娘娘,求娘娘賜死!”她仰臉看著衛琬,憔悴了許多的臉上有種不堪重負的神情。
衛琬不動聲色道:“哦,你何罪之有?”
紅鶯的嘴唇微微發抖:“奴婢……奴婢瞞著娘娘繼續和左相……大人通傳消息,險些壞了娘娘大事,娘娘向來待奴婢很好,奴婢行如此吃裏扒外之事,縱萬死也難辭其咎!奴婢無話可說,求娘娘賜死!”
衛琬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平淡中帶著些微悲憫:“值得每個人背叛的價碼都不同,上次我不想聽,是以為必死,如今我曆經生死而歸,很想知道是什麼值得你選擇背叛。”
紅鶯忽然失聲痛哭:“娘娘……奴婢不能說,奴婢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希望大人有事而已……奴婢知道娘娘要對付大人,隻是想讓大人離開帝都而已……”
“我知道,你希望左相能找到皇上,護佑著皇上離開,藉此保住性命榮華,可是你想過沒有?”衛琬的語氣凜厲了幾分,“倘若真是安國公護送皇上離開,如今皇上早已被左相挾持號令朝臣,甚至於弑君奪位也未可知!”
“不會的,不會的,”紅鶯急忙分辯道:“大人隻是想盡忠朝廷……”
衛琬冷哼一聲:“紅鶯,自欺欺人這種事,說說而已,若真是這樣做了,怕是連死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她從妝台前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紅鶯,“本宮再問你最後一次,無論你的理由是什麼,本宮都不會再追究,若你不肯說,本宮會親自找出這個秘密,然後讓你親眼看著在意的一切都毀滅在眼前!”
她很少用這樣鋒利的話語威脅別人,這是第一次,卻出奇的有效。
聽完紅鶯的述說後,她心中止不住冷笑:“衛覃,你還真是隻老狐狸,父女情深這一套玩了這麼多年,也不嫌戲碼單調,偏生……”她看了一眼淚容滿麵的紅鶯,“偏生還有人上當。”
她俯身扶起紅鶯,柔聲道:“我知道了,此事不能怪你,你且回去歇息,如今宮中隻剩下你可以扶持我,至於左相,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他安分守己,這一生榮華無憂。”
用親情道義來偽裝自己,不止是衛覃才會用的花招,若是她想用,一定會比他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