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雖有幾分冷硬,卻說得句句在理,衛瑤隻能幹生氣,卻不能有所辯駁。衛琬又對赫茂道:“殿下雖是翩翩君子,卻莫要嬌縱了王妃,俗語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王妃既已嫁入瑤支,便是殿下的人了,”她略微停頓了一下,眸光投向席側的衛覃,笑語盈盈道:“左相大人,您說是不是?”
赫茂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衛琬此舉無異於釜底抽薪,先假意詢問他有何事相求,然後又將他的退路堵死。他暗暗咬牙,深恨自己說的話讓對方抓住了把柄。而衛琬故意詢問衛覃,也是在暗示他不要妄想與衛覃再私下談判,這次不管他的來意如何,錦朝都不會伸出援手。
對於衛琬把自己也拖入戰局的做法,衛覃隻是笑了笑,歎道:“這便是生養女兒的不好了,終歸都是替旁人家養的,世道如此,老夫還有什麼好說的?”說著他便哈哈一笑,自去與幾位大臣說笑去了。
赫茂見他也表明了立場,隻得訕訕一笑,自回席位上坐下,狠狠地瞪了衛瑤一眼。當初以為娶了她便是得了錦朝的臂助,誰知還未過門就鬧出一場風波來不說,如今他境況堪危,不得已才來錦朝求助,誰想又是無功而返。
想到瑤支王宮裏如今自己的艱難處境,赫茂狠狠吞下杯中酒水,熱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一路向下燃去,才稍稍紓解了幾分心中的鬱悶。
這一場接風宴他坐得委實不是味道,不多時便接口旅途勞頓告辭回驛館去了。剛剛關上房門,他就將衛瑤一把推搡在地上,紅著眼怒道:“憑你每日裏胡說,說得好像整個錦朝天下任你予取予求,如今皇後和左相擺明了都沒把你放在眼裏,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衛瑤嚷道:“那個賤人自小便與我不合,自然是不會幫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愈是分辨,赫茂愈是火大,狠狠將她拖起來一掌打在頰邊,“你這個掃把星,自從娶了你我便走黴運,如今你還有臉在這裏嚷嚷?衛琬她縱是出身差些,如今也是權傾朝野的皇後,你又算什麼東西!若是你曲意奉承,說不定還好些!”
衛瑤自小嬌縱,雖在瑤支過了年許寄人籬下的日子,終還是本性難移。當下便嚷起來:“你以為你又好得到哪裏去?若真是堂堂正正的龍子鳳孫,至於在自己的國家都被逼得走投無路麼?連個病秧子都鬥不過,如今巴巴地跑來看別人的臉色!”
赫茂越發氣紅了臉,衛瑤卻兀自喋喋不休道:“如今你的明月妹妹也不幫著你了,你除了還會打女人耍威風還會做什麼……”
聽她提起賀蘭明月,赫茂心底一痛,在宴席上的酒意衝上頭來。他狠狠把衛瑤一甩,看她半天都沒爬起來,心底才有些快意。
然而當他看清衛瑤額角漸漸漫出的血水時,心底才驀然一慌。不管他平日裏怎樣鄙薄衛瑤,但她好歹也是衛家的女兒,如今又是在錦朝的地界……
下一個瞬間,赫茂隻覺站也站不住了,衛瑤漸漸停止了抽搐,整個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她麵前的桌腿棱角上,血跡宛然!
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短暫的沉默後,婢女的尖叫劃破了夜空,“不好了,王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