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意思?”衛琬的身子晃了一下,怔怔地看著蕭允尚從身後拿出一串珊瑚珠來。
蕭允尚手中的那串珊瑚珠與當年蕭承鈞送給她的那串一般無二,都是一樣的殷紅如血,盈盈欲墜。因蕭澤還靠在她的右臂彎,衛琬便用左手接過來,指尖觸到冰涼的珊瑚珠時,心口陡然一陣劇痛,大約是牽動了左肩的傷口所致,所以她並未放在心上。
“靖王以同樣的理由與朕達成了交易,隻要他這次得勝歸來,為朕獻上閼於王的人頭和閼於的國土,朕就……允諾廢除你皇後之位,成全你們。”
說完這番話後,蕭允尚似已耗盡了全身的氣力,有氣無力道:“如今,你可明白了?”
衛琬陡然收緊五指握住珊瑚珠,眼底淚水滴落在蕭澤的額頭上,他茫然地睜大了無神的眼睛,小手摸索著衛琬的臉頰,“姐姐……不哭。”
聽得他軟語安慰,衛琬再也忍不住抱緊了他小小的身子,將臉埋在他仍散發著奶香味的頸間,止不住淚水滑落。半是喜悅半是擔憂。
原來……竟是這樣,他竟是為了這個才自請出戰的……想到那日宮門分別時他眼底的千言萬語,衛琬隻覺心頭五味陳雜。
這些日子來她無數次猜度,蕭承鈞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應下這樣不討好的差事,原來一切竟是為了她。於道義上講,他確實虧欠淳於暖河良多,想來淳於暖河也是在絕望之下才會提出這個條件,所以才會有今日發瘋行刺之舉。
淳於暖河,她確實很可憐,身為女子,衛琬能體會她無望的愛帶來的苦楚,更何況她還在亂軍中經曆了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噩夢。然而,衛琬仍舊恨她,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倘若沒有她從中作梗,一切可能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衛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不曾察覺身旁蕭允尚失落的模樣,直到趙玉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來,“皇上,皇……上,前線傳來……緊急軍情!”
蕭允尚從椅子上霍然站起,急急地跟在趙玉身後去了勤政殿。衛琬顧不得身上的傷,不顧紅鶯的勸阻硬是抱著蕭澤也跟了去。
因她如今儀容不整,所以她並未跟著進殿,隻是抱著澤兒靠在殿門外的牆邊上偷聽。守門的侍衛見是皇後娘娘,因也不做阻攔。
她來得晚了些,隻聽得“大軍已將閼於騎兵驅出疊庸關,閼於鐵騎傷亡慘重,我軍僅折損人馬兩千……”
裏麵傳來的恭賀諂媚之聲頓時湮沒了彙報軍情的聲音,良久才平息下來。蕭允尚帶著趙玉從勤政殿緩緩走出,待看到衛琬立在門邊,他竟絲毫未搭理,就這般走了。
後麵追出來的一眾大小官員俱是目瞪口呆,不知為何戰事大捷竟也會惹得皇帝不高興。待見衛琬竟抱著蕭澤立在門邊,又紛紛亂著下跪請安。唯有衛覃一人仍立在大殿中,眼底漸漸浮上譏誚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