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書案前臨帖的衛覃乍見有個人影越窗而入,下意識地扣緊了藏在袖間的袖箭,蓄勢待發。然而看清楚來人散亂長發間的清麗臉容,也算是他反應迅速,才沒有把箭射出去。
衛琬掙紮了幾次才從地上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忽略後背的疼痛,向衛覃打了個招呼:“父親大人,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冥羽與那兩個暗衛正打得天昏地暗,因著是一打二的緣故,冥羽稍覺吃力,不過那兩人想要把他置於死地,亦是難於登天。然而衛覃卻出門來喝止了手下的兩個暗衛,親手遞上一個錦袋道:“有勞俠士送小女回府,薄禮不成敬意,”他斜眸看向兩個挫了銳氣的手下,語聲冷了幾分,“你們兩個好生送了這位俠士出去,再回來領罰。”
冥羽雖接了金箔,腳下卻是微有猶疑,待見衛琬立在書房的窗前點頭示意,他這才去了。出了相府就拉開了錦袋的係繩,隻見沉甸甸的銀錠間臥著一張薄薄宣紙。
是女子秀逸的字跡,墨痕微有模糊,看來是剛剛寫就的。他掂了掂手中銀兩的分量,唇角斜斜挑起些許弧度,待走出幾步外,他回首看向相府緊閉的大門,低聲說了句:“衛皇後,珍重。”
冥羽離開後不久,從相府裏就抬出了兩頂轎輦。跟在衛覃平日裏上朝坐的八抬官轎後的是一頂青篷小轎,纖纖素指將布簾撩開一角,女子淡然的眼眸看向向後退去的道路,麵容難辨悲喜。
那廂冥羽起身趕赴平城,拿著衛琬的手令叩開了城門。金盔黑袍的蕭承鈞親自在城樓上接見了他,待看到他手上那張字條時,一路血戰而來時的鎮定沉穩全都土崩瓦解。
從蕭承鈞手中接過那個黑色的小圓筒後,冥羽拱手道:“多謝。”
衣袍撩起的瞬間,他腰間的刀鞘露出了一角。跟在蕭承鈞身旁的鄒嚴如遭雷擊,眼見冥羽已經轉身離開,他根本來不及說話,隻能憑著本能反應揮刀向他劈去。
“鄒嚴!”蕭承鈞皺眉喝止,然而鄒嚴卻不管不顧地用盡全力劈了下去,滿臉都是視死如歸的堅定。
冥羽連頭也未回,竟似背後生了眼睛一般沉肩移步,避開了鄒嚴傾盡全力的攻擊。同時腰間的鳴鴻連著刀鞘斜斜上挑,準確地繞過鄒嚴的雙臂,點中他胸口的膻中穴。
鄒嚴的身形倏然一滯,然而他硬是忍下了湧至喉間的一口鮮血,衝著蕭承鈞吼道:“就是他劫走了衛小姐。”
蕭承鈞眸色一寒,腰間長劍出鞘,攔向正要離開的冥羽。冥羽心下暗自叫苦,早知道自己剛才應該再下重些手,讓他連話也說不出來就好了。這個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武夫,居然有那麼好的眼神,能一眼認出他的佩刀。
這平城是蕭承鈞的地盤,他若是一聲令下,自己就算是武功再好也難逃生天。隻能趁著眾人尚未合圍時走為上策,然而他的足尖已點上城頭時,蕭承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他硬生生收回了腳。
“你是夜遼的兄長?”
冥羽皺眉回身,看向蕭承鈞,“你怎麼知道?”此話一出,無疑是承認了這一事實。蕭承鈞手下的士兵已經如潮水般湧來,這回他就是想走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