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血色記憶(1 / 2)

猶記那年桃花盛開時,聽聞閼於向瑤支下了國書,他千裏迢迢趕回瑤支,等著叔父許下的諾言兌現。然而那夜閼於的信使終於到來,潛入永寧殿偷看了國書的他,如同五雷轟頂。

“……素聞貴國二皇子赫茂文采風流,與吾女玲瓏年貌相當,故約為婚姻,不知兄意下如何?”

閼於王的親筆書信,雖寫得略有生硬,意思卻已分明。是二皇子赫茂,不是他昌意!臨別前還笑得一臉慈愛的閼於王,就這樣放棄了他。倘若他不是那樣欣喜,臨時起意回瑤支,恐怕要到了大婚他還被蒙在鼓裏。

他三夜不眠不休,一路累死了十數匹駿馬,終於趕回了閼於,當麵質問他的堂叔父。那夜,閼於王笑得冷峻,眼底卻是鋒芒畢現。

“當初教養你,不過是念著一點血緣親情,但你的父王顯然並不喜歡你,你繼承大位的機會微乎其微,沒有資格求尚我的女兒。”

“我可以爭,”容舒鄭重起誓,“我以三十三天神佛之名起誓,一定要當上儲君,繼承國統!”

少年人鄭重其事的誓言,在閱盡世間滄桑的忽律看來不過是徒勞。很久以後,容舒才能體會到當初忽律的用心。閼於和瑤支雖交好,但崇硯卻一直對閼於心存戒心,這也是為何忽律的堂妹雖身居皇後之位,卻並不得寵的緣故。

為了瑤支的獨立,崇硯是不會容許有閼於人血統的皇子登上皇位的,這也是他為何會同意玲瓏與赫茂婚事的原因。畢竟崇硯屬意的儲君是肅堯,而不是赫茂,所以縱使讓他娶了閼於公主,也不會影響到瑤支的國事。

畢竟是年少氣盛,當初的容舒並沒有想那麼多,而是憤然離開了閼於的王宮。他把玲瓏即將遠嫁的消息告訴了蕭承鈞,甚至鼓勵他們私奔,為的就是攪黃這樁婚事。

然而忽律遠比他們狡猾,不過是利用蕭承鈞的性命相威脅,就讓玲瓏輕而易舉的妥協,披上嫁衣踏上了去瑤支的路途。

在蕭承鈞昏迷時,他被帶回了錦朝,而容舒卻一路追隨著送嫁的車隊,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國家。

眼睜睜地看著玲瓏和赫茂同拜了天地,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容舒,醉眼朦朧地誤去了赫茂的府邸。卻聽到玲瓏與赫茂達成協議,彼此隻不過做對掛名夫妻罷了,待過個兩三年事情平淡下去後,玲瓏便會假死離開。

之後赫茂便離開了新房,獨自一人去別院睡了,為了防止此事泄露,他還特意將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就是這樣的小心,給了容舒機會。

醉意熏然的他闖進了新房,玲瓏驚異惶恐的神情落在他眼中,皆是朝思暮想了半世的癲狂……

隻是,他從未想到,她的性子竟那樣剛烈。為了替那個人守身如玉,她竟然在身上暗藏了匕首。玲瓏也曾習武,雖然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但容舒已然喝得大醉,內力無法施展,兼以他對玲瓏愛慕甚重不忍出手,竟堪堪與玲瓏打了個平手。

匕首即將刺入他胸口的瞬間,玲瓏猶豫了一下,而他卻在生死關頭的惶然中失了分寸,對玲瓏下了重手。玲瓏的血噴在他臉上時,讓他瞬間清醒,然而,為時已晚。

在那間滿目紅豔的新房內,玲瓏身上散亂的紅色嫁衣,卻不及她唇邊的血痕來得觸目驚心。而那柄匕首,雖然還握在她手中,腕骨卻硬生生地被扭轉來,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容舒惶然地想用衣衫堵住她的傷口,然而那一刀刺得太深,心脈已斷,大蓬的血從傷口湧出,漸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