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允尚不曾再與衛琬說過聯姻的事,但朝堂上對於此事的討論卻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持支持意見的臣子認為,如今閼於勢弱,若錦朝趁此機會與瑤支結盟,閼於便是孤立無援了。而反對的一方則認為,瑤支錦朝向來沒有什麼交情,送來一個郡主聯姻未必見得有什麼好意,其中必定別有用心。
如今朝堂之上,以衛覃為首的文臣支持議婚的居多,而以淳於剛為首的武官大都反對。經過了數日的爭執不下,這件事便擺到了蕭允尚的案頭。
而蕭允尚卻恰到好處地又感染了傷寒,獨自在元慶宮靜養,將這件棘手的事轉交給了衛琬。
衛琬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看了看坐在兩邊的衛覃和淳於剛,目光最終落到案上的卷軸上。那是瑤支國主親筆書就的國書,在冠冕堂皇的恭賀言語之下,還有這樣一頁附議,說是希望能與錦朝結為秦晉之好,無奈膝下並無適齡公主,隻得將視若掌珠的琉璃郡主送來雲雲。
長久的沉默後,還是淳於剛先按捺不住開了口,“不知皇後娘娘對此事作何感想?”
衛琬抬起眼睛,淺笑道:“衛琬雖忝居皇後之位,卻仍是後宮女眷,對於朝堂之事並不敢妄言,還是請兩位大人先各陳利弊,本宮也好回去說與皇上聽,畢竟,最終的決斷還是要皇上來下。”
“皇後娘娘說的極是,”衛覃隨之起身,雖然話語恭敬,但語氣中毫無恭敬之意,“老臣以為,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瑤支既送來了,我們便收下,此事再簡單不過,無需再行廷議。”
“你說得倒簡單,”淳於剛怒哼一聲,“先帝在位時,我朝與閼於大戰,瑤支趁火打劫的事也未少做,如今隨便送來一個郡主合婚,我們這些將士在戰場上的血都白流了麼?”
衛覃仍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閑閑道:“當初的事已過了那麼多年,再說國家之間分分合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難道右相是想在這多事之秋,再為錦朝多添一號仇敵?”
淳於剛皺眉向衛琬拱手道:“皇後娘娘明鑒,老臣絕無此心,隻是覺得瑤支人太狡詐,不宜相交罷了。”
衛覃又道:“如今一旦與瑤支交好,南方已可確保無虞,到時候想要攻打閼於一雪前恥也不是難事,望皇後娘娘三思。”
他一雙鷹隼般的眸投向淳於剛,意有所指道:“如今我朝與閼於正是勢同水火,趁此機會聯絡瑤支一同攻打閼於,淳於將軍也好重上戰場,為……”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為妻女報仇雪恥。”
淳於剛麵色頓時漲得通紅,狠狠看向衛琬,連禮也不行一個便大步踏出了勤政殿。
衛覃斜眸看向他的背影,唇角溢出一聲冷哼,眸光凜厲。
“本宮好生不解,方才左相大人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衛琬的身子微微前傾,清澈眼眸盯住衛覃,語聲微涼。
衛覃輕撫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子,倨傲道:“這件事早就是帝都公開的秘密了,當初若不是你執意壓下此事,淳於氏一族早就一敗塗地,成為天下的笑柄了!”
衛琬霍然起身,“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什麼好處?”衛覃眯起了眼睛,“四大家族如今隻剩下淳於氏能與我衛氏抗衡,一旦除去了他們,老夫便是真正的權傾朝野,到時你我父女就算要橫行天下,又有誰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