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忽轉冷厲,“那個位子……本來就該是我的,我已兩次拱手相讓,卻依舊是一無所有,若是再等下去,怕是連性命也不在了!”
他父皇一生中最愛的,便是他的母親容妃。在他年幼的記憶中,母親永遠那樣美麗溫柔,而父皇注視她的眼中,總是滿盛著濃濃的柔情和眷戀。
他的父皇為他取名“承鈞”,取“承繼鈞天大任”之意。鈞天的含義,便是帝王!
他是龍椅上帝王膝下長大的最負重望的孩子,那樣意氣風發的他,曾以為這世上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彼時年幼的他,不懂得什麼叫做韜光養晦,也因此,與那時身為皇後的高氏越發不睦。
然而命運曲折離奇,卻從來不在他的掌握之中:母親莫名薨逝,父皇一夕之間變了行徑,對他從視若珍寶,成了棄如敝履,甚至將他送去敵國做質子,受盡折辱。
父皇駕崩後,一道遺詔,將皇位留給了他平庸無為的大哥。而他,卻不得不屈居人下,哪怕是用一身血肉硬拚來的軍功,也要飽受非議。
大哥莫名駕崩,這裏麵有皇後的私心,亦有二哥蕭杞風的推波助瀾,彼時他遠在朔城,一度以為天高海闊就此無憂。然而回到帝都後,新皇成了他的侄子蕭允尚,而他在朔城城樓上發誓求娶的女子,成了新皇的皇後。
一等再等,一忍再忍,卻連身旁的女人都守不住。他固然知道此時發難勝算未必有五五之數,卻已無法再等下去,再等,怕連半成勝算也不再。
隨著紛亂的思緒,他眼底的神情幾度變幻,最終凝定在眼前女子的容顏上。他的目光陡然柔和起來,“你放心,隻要此番我能奪得那個位子,暖河那裏我自有其他辦法彌補,她雖癡心,卻也懂得為家族考慮,到時……”
“到時,我便是廢帝的皇後,或與他殉葬或陪他幽禁,悉聽尊便。”衛琬冷冷接口。
“不,不會是這樣的,”他下意識地反駁,“到時我便是天子,你的身份可以是任何人,隻要你陪在我身側,甚至是皇後的位子我都……”
他的話沒有說完,衛琬已經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唇,美麗的麵容沉靜冷酷,“可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難道你不再想和我在一起了嗎?”他莽撞發問,失去了平日的警醒理智,語氣和神情都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年,急需對方的認定。
然而,對於他的問題,衛琬卻沒有正麵回答。“居高方知其寒,我隻是好奇,為何你們總看到那個位子的光華燦爛,從不曾想過坐在上麵的無可奈何?”她淡淡道,放下了手,“今天我不過想提醒你一句,切莫輕舉妄動。”
蕭承鈞苦笑一下,“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衛琬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窗外,爾後輕輕說了一句話,聲音低得隻有近在咫尺的蕭承鈞才聽得到。就是那樣一句簡短的話,卻讓蕭承鈞瞬間變了臉色。
原來,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