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慶冷哼一聲道:“皇宮內苑宮人何止千百,若按著劉大人的辦法,怕是排查到明年也排查不完,這樁案子便可以作陳年舊案處理了!”
劉安並不接話,而是向藺威道:“首輔大人此話是在質疑大理寺的辦案能力了,藺大人,是兄弟說話不謹慎才連累了大理寺,劉某在此向你賠罪了!”
藺威忙扶起他道:“劉大人何必如此客氣,大理寺上下雖無人才,但必當全力以赴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藺威在朝中素來不參與結黨營私的那一套,但劉安的這般挑撥卻恰到好處,讓他對高延慶生了惱意。畢竟高延慶是仗著外戚的身份在朝中橫行霸道慣了的,在朝中亦樹敵不少,所以藺威一經挑撥,心內已然生了懷疑之意。
高氏暗暗向弟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閉嘴,“哀家來了這半日,身子也乏了,此事就交由藺威處理,皇後暫且禁足於昭鳳宮,眾卿以為如何?”
未等眾人答話,衛琬已經盈盈一拜,朗聲道:“臣妾堅信藺大人明察秋毫,定能還本宮清白,”她徐徐步至藺威身旁,柔聲道:“本宮在昭鳳宮等著藺大人的結論。”
藺威急忙跪下,連頭也不敢抬,“皇後娘娘請放心,微臣一定竭盡所能查出真相,不令皇後娘娘蒙冤!”
衛覃放鬆了神色,看向女兒的眼底浮起淡淡的讚許。之前淳於暖河之事,衛琬咄咄逼人占盡上風,雖然得證清白,但因為那件事結束的不明不白,畢竟還是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疑慮。今次若是再重蹈覆轍,一來尋求證據太難,而來也難免加重了自己的嫌疑。
而衛琬如此低調處理,在最大程度上激發了眾臣的憐憫之心,誰能想象的到這樣一個嬌弱的皇後,能做出殺人投井的事情呢?
這些變化高氏自然是盡收眼底,但礙於大庭廣眾之下,她也無法說什麼,隻能任由衛琬如此。想到這裏,她竟有些後悔將此事交給了藺威。本來是為了讓大家覺得公平,所以才選擇了素以耿直著稱的藺威,但眼下看來,這或許會是個錯誤。
未及她多想,衛琬已經走到她身前,恭敬下拜道:“臣妾先行告退,望太皇太後節哀,莫為了雲岫的事傷心過度,危及鳳體。”
說這一番話時,她語聲更是哽咽難抑,竟在大庭廣眾下以衣袖失態拭淚,爾後便踉蹌掩麵而去。
這一番舉動於皇後的身份而言雖然頗為失禮,卻讓在場眾人無不覺得皇後雖然年少,皇家禮儀有所欠缺,但對王妃之事卻是真意悲傷。
反觀之高氏,自得知出事後便一味追索元凶,不僅麵上毫無悲戚之態,語聲亦是鏗鏘有力。若論起親疏來,桓王妃身為雲岫郡主,雖是先帝義妹,也算得是高氏義女,如今橫死後宮,高氏竟能如此對待,在人情方麵也算是淡薄了。
且上次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不了了之的原因,八成是高氏一族構陷不成,便隻能如此處理了。衛琬新入宮廷根基未穩,如何能將知情人一一滅口?能做到這樣的,想來也隻有高氏無疑。
既然有了上次,今次也難保不是又一次的陷害。衛琬要達到的效果就是這個,高氏自己自然也知道。
蕭承鈞自始至終一言未發,隻是看著衛琬離開時,眼底漸漸泛上濃的化不開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