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慶低眉回道:“蘇氏的異能的確非比尋常,倘若沒有他們的帶領,是無法找到月曜山莊的……”
“混賬!”高氏忽然發怒,將魏崎的手打開,“天下能人異士多得是,你們這起子無用的東西,尋了這些年了,除了些浪得虛名的就是騙子,真是要將這江山和高氏的榮華拱手想讓麼?”
高延慶無話可說,隻是諾諾應是。高氏的怒氣卻是越來越盛,揮手將小幾上的茶壺茶杯一股腦掃落地上,怒道:“為了高家,我做了這個勞什子皇後,如今又是太皇太後,月晴為了高家的前途甚至丟了性命,高家的男人就恁的無用,盡讓女人在後宮拚命!”
魏崎和高延慶對了個眼色,忙不迭地跪下請罪,口稱:“太皇太後息怒!”
高氏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宮殿和人,幹澀的嘴唇扭曲成苦澀的弧度。十四歲入宮,從貴妃到皇後,她一生的榮華隨著先帝的駕崩戛然而止。太後、太皇太後,頭銜太過沉重,付出的心力太多。
她曾立誓讓家族以她為榮,她的所作所為確實如此,然而這一刻她才發現,家族已經成了負累,讓她到了這個年紀仍要在後宮中廝殺。與年輕時不同,那時爭奪的是帝王的寵愛,縱然是刀光劍影,亦有三分綺旎縈繞枕畔心間。然而如今的朝堂爭鬥,權衡各方勢力,多了血雨腥風,而她隻是孤單一個人。
沉默良久,她才歎了口氣,示意他們起來。高延慶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高氏擺擺手,低聲道:“且容哀家想一想,你先回去罷,哀家還要打起精神來應付衛覃,你在這裏白白惹得哀家心煩。”
高延慶諾諾稱是,自小姐姐就比他聰明百倍,後來父親不在了,雖然由他襲了族長的位子,但百般事情還是要姐姐調度,他不過是擔個虛名罷了。念及此處,他頗為擔憂地看了姐姐一眼,見她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加深了許多,不由得輕歎一聲,告退離開了。
出門時恰恰與衛覃打了個照麵,高延慶不由得心裏一陣不舒服起來。雖然同朝為官多年,但高家的勢力向來在衛家之上,然而自從衛琬做了皇後之後,衛覃的氣焰卻突然高漲起來,除了太皇太後和皇上外,一副將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讓高延慶委實不爽。
“首輔大人也在這裏啊,幸會幸會。”還是衛覃先開了口,不過神態之間自有一種倨傲。
高延慶從鼻孔裏發出一聲低哼,愛答不理地點點頭,敷衍道:“左相大人近日繁忙的很啊,這個時辰還要進宮,真是辛苦了。”
衛覃如電眸光一閃而逝,撫須笑道:“太皇太後體諒首輔大人多年辛苦,所以特意讓為兄多替你分擔些,這也是太皇太後的一番好意,我是不敢說辛苦的。”
他這話明顯是在諷刺高氏並不倚重高延慶,雖然說得偏露骨了些,但恰恰說中了高延慶的心事。他素來就不是個沉穩的性子,當下臉色一變,險些發作出來。
衛覃是何等人物,見他變色早已見機笑道:“太皇太後傳召的急,想來是有要是,為兄不能再陪首輔大人嘮叨了,告辭了。”說罷便揚長而去,留下高延慶一個人在原地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