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公子的傷勢看起來不太好,我們還是停下來休息會兒再走吧。”她提議道。
廖揚城的臉色雖然已經極度蒼白,卻還強撐著說:“不用,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若是被他們從後麵追上來,就連累大家了。”
他強撐著繼續向前走去,肩膀卻被蘇恪輕輕按住。在火光照耀下,蘇恪的臉容顯得如此平靜,一如他波瀾不驚的語聲,“你若是再這樣強撐,才是拖累我們。”
他將廖揚城按坐在地上,動手去解他的衣帶。輕輕揭開外袍,衛琬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廖揚城白色的裏衣幾乎被鮮血浸透,地道裏通風不好,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下意識地側過了頭。
蘇恪眉頭微皺,下指如飛,迅速點了廖揚城的幾個大穴,然後從腰間解下一個革囊,將裏麵的液體澆在傷口上。廖揚城的身體一陣抽搐,牙關咬地格格作響,酒香漸漸散發開,衝淡了血腥味。
蕭承鈞適時地遞過白色的布條,是他剛剛從自己的裏衣上撕下來的,蘇恪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將廖揚城的傷口包好。
許久都未出聲的蕭杞風在旁邊閑閑道:“還未請教公子的尊姓大名,說來真是奇怪,像你這樣的人物,能有對郡守府了如指掌的小廝,又精通點穴功夫,小王之前卻從未聽說過,不知公子可否屈尊釋疑?”
他的用詞雖然客氣,但語氣中隱藏的懷疑和威脅意味已經顯露無疑。蘇恪淡淡掃他一眼,一語不發。
姒嫿已經沉不住氣地駁道:“那是你孤陋寡聞!”
廖揚城沉默地看了蘇恪一眼,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蘇恪是拿著廖安下給兵部尚書的帖子來的,但憑他的這份風骨,若是見過定然不會忘記。廖揚城自己也曾去過帝都,各家子侄都見過不少,卻獨獨未曾見過他。但人家剛剛為自己療傷,是以心中縱有萬般疑竇,也不好開口。
蕭杞風還在等蘇恪的回答,一雙眼眸定定地看著他,臉色冷峻。
許久,蘇恪才輕笑出聲,“眼下大敵當前,桓王爺還真是好興致,來追究一個草民的身份。”他嘲諷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蕭杞風是不可能從他這裏得到答案的。
蕭杞風冷哼一聲,“南疆雖大,但出色的人物也沒有幾個,你若不是瑤支來的奸細,就算本王瞎了眼睛!”
衛琬暗自鬆了一口氣,方才看蕭杞風的那份篤定態度,她還以為會拆穿蘇恪的真實身份,卻沒想到他隻猜是瑤支的奸細。
蘇恪唇角的笑紋漸漸加深,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然而這份笑意還沒擴大到唇角,就驀然被冷峻所取代。
“既然不相信在下,那也沒有強求的必要了,我們走吧。”他伸手扶住衛琬的肩膀,竟是轉身向來路走去。
“等等!”蕭承鈞疾步追上來,“公子請莫見怪,家兄確是多疑了些,但來路實在太過危險,還請閣下三思而後行。”
說話時,他的眸光淡淡掃過衛琬的臉容,語氣中添了幾分殷切。
蘇恪挑起眉毛,冷然道:“多謝,告辭!”說罷,他手上加了幾分力氣,帶著衛琬向前走去。蕭承鈞伸手想要拉住他,然而伸出手去,卻拉了個空。
燈火驀然一閃,再恢複光亮時,蕭承鈞眼前隻剩下空空蕩蕩的地道,仿佛剛才那兩人從未出現過,一切隻是他的幻覺。
在他的身後,姒嫿頹然閉上眼睛,兩行清淚緩緩留下。
在帶著那人離開時,他似乎連片刻也未曾想到她。她執意要跟著他來,最後,卻被他這樣無情的遺棄。或許,是那個人占據了他的全部視線,連一分一毫也未留給她。